再睁眼时，白色天花板晃得我眼仁发疼。
半生苦水猛地涌进脑子里，一帧帧全是赵强的阴算，儿孙的冷脸凉薄，一次次被赶出家门的惨状。
这座城早成了啃噬我骨头的牢笼！
我还有什么好留念。
头一偏，撞见苏晴的脸。
她守了我好几天没合眼，黑眼圈重得像泼了墨。
满脸倦意却藏不住眼里的哀求，恍惚间竟和八年前的一幕重合。
我想起来。
那个向我求助的高中生，是她！
这一秒，我笃定她不是赵强派来的。
就算是，我也认了。
“我要跟赵强离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你肯帮我吗？”
苏晴绷得死紧的脸忽然松了，笑得眼泪都出来：“干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帮你。”
我的心落定，顺从苏晴的安排，离开这让我剜心的地方。
苏晴的公寓不大，却暖得能焐热我冻了半生的骨头。
小糯米扎着俩羊角辫，举着粉嘟嘟的自拍杆冲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把杆塞进我手里：“外婆，笑！”
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光，忽闪忽闪地教我调角度：“这样拍，外婆的脸更精神！”
我攥着自拍杆，手指因紧张微微发抖。
活了六十年，我从没这样“被镜头盯着”过。
苏晴说，赵强不肯离婚。
起诉离婚，我必须有能力养活自己。
苏晴让我跟小糥米学自拍，走网红，就算不能赚钱，也可以成为扳倒赵强的办法之一。
我没想到自己的学习能力那么强，没多久，学会自拍。
在苏晴的鼓励和帮助下，我和小糯米的“银发萌娃团”账号很快开了。
第一次直播做酱香饼，我紧张得锅铲在手里打颤，差点把调好的面糊泼出去。
抬眼瞅屏幕里的自己：那张被岁月啃出纹路的脸，在美颜滤镜里竟软和下来。
一阵恍惚，像瞅见年轻时的自己。
连手背的烫伤疤，都显得不那么扎眼。
5.
苏晴端着玻璃罐走过来，罐里的腌萝卜裹着红油，晶莹得能看见姜片。
“干妈，这是你教我做的，酸甜解腻，配饼正好。”
她把罐子放在镜头前，弹幕瞬间炸了锅：“这腌萝卜看着就流口水！”
六十岁的老婆子，身边黏着个五岁的小奶娃，在屏幕前捣鼓家常吃食。
“银发萌娃团”就这么意外吸引了大批观众。
随着直播的深入，我逐渐找到感觉。
我带着兔耳朵特效出现在屏幕上，手抖着倒入秘制酱料。
油花溅上围裙的瞬间，弹幕疯狂滚动：“奶奶我饿了！这香味要从屏幕里飘出来！”
我把手背凑到镜头前，那道烫伤疤清清楚楚：“家人们，这是幸福的味道。”
弹幕立马刷屏，满满的心疼。
只有一条不同的，“奶奶手巧，这双手该上保险！”
一下子，屏幕上都是对我的关心，让我要注意身体。
礼物一个接一个的刷。
我心疼他们，让苏晴把刷礼物关了。
支持我的人更多了。
小糯米把乐高积木堆成“舞台”，突然凑近镜头大喊：“我外婆是全宇宙最酷的奶奶！”
奶声奶气的话，让直播间的气氛更加活跃。
我和小糯米的“银发萌娃团”火得飞快，没俩月就攒了十万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