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他唤了我的名字，却再无往日温情，“人证物证俱在，魔气森然，铁证如山。你……太让为师失望了。”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彻底击垮了我心中最后的希望。
我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灰败。
我不再看师尊，也不再看那些义愤填膺的同门，我的目光如同冰锥，再次钉回云澈身上。
为什么？
我无声地用口型问他。
云澈接收到了我的目光，他上前一步，对着道玄真人深深一揖，语气沉痛却坚定：“师尊，凌霜师姐堕入魔道，残害同门，罪证确凿，按宗规，当废其修为，打入幽冥渊，受永世囚禁之苦！”
“准。”
道玄真人阖上双眼，挥了挥手，仿佛不忍再看。
两名执法弟子上前，粗暴地将我提起。
废去修为的过程简单而残酷，师尊一指落下，磅礴灵力强行闯入我的经脉，将我苦修多年的金丹震出裂痕，灵力如同退潮般疯狂消散。
剧烈的痛苦让我几乎晕厥，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我被拖拽着，走向演武场边缘那通向幽冥渊的漆黑入口，那里面吹出的阴风带着腐朽的死气。
在经过云澈身边时，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停下脚步。
四目相对。
我看到他眼底最深处，那冰冷正义表象下，一闪而过的、某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快得仿佛是错觉。
我忽然笑了，嘴角淌着血，笑容却冰冷彻骨，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嘲讽。
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嘶哑却清晰：
“云、澈。”
“若、我、不、死。”
“今、日、之、辱、之、仇……”
“必、百、倍、奉、还！”
话音落下，我被猛地推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之中。
下落的那一刻，我最后看到的，是云澈骤然收缩的瞳孔，和高台之上师尊猛然睁开的、带着一丝惊疑不定的眼睛。
然而，无尽的黑暗与阴冷瞬间吞噬了一切。
2
黑暗。
彻骨冰寒的黑暗。
还有无处不在、粘稠得令人窒息的无形压力。
这是我恢复意识后的第一感知。
我正躺在一片冰冷的、凹凸不平的岩石上，周身剧痛，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碾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破碎的经脉。
丹田内，金丹布满裂痕，原本充盈的灵力几乎荡然无存，只余下细微如丝的力量在苟延残喘，那是师尊道玄一指废功后留下的残迹。
幽冥渊。
青云宗禁地，传闻中有进无出的绝灵死地。渊底弥漫着万年不化的阴煞死气，能侵蚀道基，消磨神魂，寻常修士落入此地，不需片刻便会灵力枯竭，肉身腐朽，最终化为这累累白骨中的一员。
我艰难地侧过头，借着渊壁缝隙中透下的、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光，看到不远处几具扭曲的、被黑色苔藓覆盖的骸骨。
那是我的“前辈”们。
绝望，如同渊底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心脏。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苦修数十载，大道未成，却背负着叛徒与魔道的污名，死在这暗无天日的深渊里。
师尊最后那失望的眼神，同门们憎恶的唾骂……还有云澈！
那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在我心口狠狠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