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族里的“人形印钞机”。
哥嫂买房的钱是我出的,侄子留学的费用我全包,就连父母身上戴的金器,也全是我买的。
38岁那年,我终于娶妻得子,却成了哥嫂眼中“钱袋子的蛀虫”。
他们趁我出差,全家联手逼着我妻子流产。妻子急火攻心,没能救回来。
我赶回家奔丧,被哥嫂灌得酩酊大醉,然后狠狠推下了楼梯。
临死前,我清清楚楚听见他们数着我的存款,笑着说:“这下钱都是咱的了。”
再睁眼,我回到了28岁——
还没开始对他们无底线供养的那一年。
哥嫂又像上一世一样找上门来哭穷:“弟啊,你侄子报兴趣班还差两万……”
我从一片冰冷的粘腻中醒来,肺里还残留着消毒水混合着血腥的腐朽气味。
耳边似乎还嗡嗡作响,是嫂子王彩娟尖利刺耳的数钱声,和着大哥张强那故作沉痛的叹息:“硕子这也算走得‘及时’,留下这大几百万,正好给咱爸咱妈养老,给彬彬留学娶媳妇……唉,就是可怜了那没福气的弟妹和孩子。”
没福气?
我那怀孕六个月,被他们联手逼到流产、大出血没救回来的妻子小雅?
我那连这个世界的光都没能看一眼的孩子?
还有我,他们口中“及时”死去的弟弟、小叔、叔叔——张硕?
一股混杂着剧痛、恨意和荒谬的洪流冲垮了我的意识堤坝。
我不是该躺在殡仪馆冰冷的停尸格里吗?
从老宅那截又陡又滑的楼梯上滚下来,后脑勺磕在转角尖锐的花盆沿上,那声闷响和我哥那句故作惊慌的“硕子你怎么不小心点!”是我对上一世最后的记忆。
我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我下意识地偏头。
简约的吸顶灯,灰色的遮光窗帘,空气里还飘着崭新家具和油漆混合的、略带刺鼻的气味。
我撑着手臂坐起来,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没有摔碎后的剧痛,只有久睡后的僵硬。
我跌跌撞撞扑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人,头发浓密,眼下没有长期加班和心力交瘁熬出的青黑与眼袋,脸庞线条尚且紧实,没有后来被生活重担和家庭盘剥压出的深刻纹路与麻木疲惫。
我颤抖着手摸向床头柜。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亮起,上面清晰地显示着日期。
我回到了十年前。
二十八岁。
这是我人生的一个重要分水岭。
就在这一年,我所在的科技公司成功上市,作为早期核心员工,我手里那点期权变成了一笔令人眼红的现金。
也就在这一年,老家那边嗅到了金钱的味道,开始以各种名目,将我这张“人肉彩票”正式绑上了他们的抽血泵。
上一世,我就是从这时开始,心甘情愿地、甚至带着点愚昧的“家族责任感”,成了全家的“人形印钞机”和“情绪垃圾桶”。
哥嫂换大房子的首付,我出的。
侄子张子轩从小学到出国留学的所有开销,我包的。
父母从保健品到金器,从旅游到装修老宅,账单最后都转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像个陀螺,被“亲情”这根鞭子抽打着,越转越快,越掏越空,直到三十八岁,才在筋疲力尽中遇到小雅,那个傻乎乎地说“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钱”的姑娘。
我们小心翼翼地筹划未来,期待新生命的到来。
然后,一切都在我出差的那一周,天翻地覆。
母亲打电话,哭天抢地说父亲病重,骗小雅回老宅。
嫂子王彩娟指着小雅的肚子,说那是“来讨债的野种”,会分走“属于”侄子彬彬的家产。
大哥张强在一旁敲边鼓,说我现在“负担重”,养不起孩子,不如趁早处理掉。
父母沉默,算是默许。
小雅惊恐争辩,被推搡,急火攻心,诱发妊高症,送医不及时……
等我赶回来,只剩太平间里白布下,一大一小两具冰冷的躯体。
而我,在浑浑噩噩奔丧时,被“安慰”我的哥嫂灌下烈酒,然后在那个我出钱重修了扶手的楼梯上,被“不小心”推了一把……
镜子里的我,眼睛赤红,嘴角却一点点咧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冰冷至极的笑。
好,真好。
老天爷听到了我临死前那口咽不下的怨毒血气,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不是让我做个圣父去感化这群吸血蛭。
是让我,回来亲手把这些扎进我骨血里的吸管,一根、一根,连肉带血地还给他们!
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大哥】。
熟悉的铃声,此刻听来,像丧钟,又像开场锣。
我深吸一口气,那带着新家具气味的空气灌入肺腑,冲刷掉残存的死亡寒意。
我按下了接听键,没说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张强那永远带着点愁苦、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侄子张子轩吵着要最新款游戏机的哭闹,和嫂子王彩娟不高不低的“劝慰”:“哎呀,跟你叔说说,你叔最疼你了……”
“硕子啊,”张强的声音传来,精准地切入主题,连寒暄都省了,“还没起呢?哥这儿……唉,有点难处,实在没办法了,才找你。”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楼下晨光中开始忙碌的城市,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嗯,你说。”
“就是你侄子轩轩,不是马上要考那个什么重点中学的特长班嘛,人家老师说了,必须有个像样的证书,这不,报了个挺靠谱的钢琴比赛集训营,就差两万块报名费,下周一截止……”
他顿了顿,习惯性地加上那句道德绑架的万能钥匙,“爸妈也着急上火,你知道的,他们就盼着轩轩有出息。这钱……你看能不能先挪给哥应应急?等年底奖金下来就还你。”
年底还?上一世,从这两万开始,类似的话我听了十年,他们还过一分吗?
没有。只有变本加厉的索取,和一旦我稍有迟疑,便扑面而来的“没良心”、“忘了本”、“有几个臭钱看不起穷亲戚”的指责。
我轻轻笑了声,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窗。
“两万是吧?”我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愉悦,“巧了,哥,我正想跟你说个事。”
“啊?什么事?”张强可能没料到我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我最近啊,琢磨着立个规矩。”我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我“醒来”后就凭着记忆草拟,并已联系律师朋友确认过基本条款的文件扫描件,对着手机,用一种谈论今天天气不错的口吻说道,“我找了位律师,弄了份《个人财产边界声明与家庭往来款项性质确认协议》。”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张子轩的哭闹声都小了下去。
我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念,确保每个字都能清晰无误地钻进他们耳朵里:“简单说呢,就是从今天起,我张硕名下所有收入、资产,归属我个人独立支配。任何家庭成员,包括父母、兄弟,如需经济资助,均视为‘有偿借款’。借款需出具标准借据,明确金额、期限。利息嘛……就按民间借贷法律保护的上限来,月息百分之三。当然,看在亲人份上,借据我可以不要你们抵押物,但签字、手印,一样不能少。逾期不还,我会依法追讨,并计收复利。”
“哦,对了,”我补充道,声音里的笑意彻底冷了下来,“鉴于过去几年,我陆陆续续给家里也拿过一些钱,虽然没打条子,但转账记录银行都存着呢。我算了算,差不多够爸妈未来二十年基础养老和医疗的平均开销了。这部分,我就单方面定义为‘预付赡养费’。以后二老的日常吃穿用度,就从这里扣。扣完之前,别再跟我提‘养老’、‘孝顺’这两个词。”
“至于轩轩这两万块集训费……”我顿了顿,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以及王彩娟几乎压不住的尖声吸气,“可以借。按规矩来。利息每月六百,借期半年,连本带利两万三千六。同意的话,我现在把协议和空白借据发你,签好字拍给我,钱立刻到账。”
“张硕!!”电话那头,张强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怒,“你他妈说什么胡话?!我是你亲哥!跟你借钱还要打借条算利息?你还有没有人性?!爸妈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涨红的脸,和旁边王彩娟那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
人性?
他们联手逼死我妻儿、把我推下楼梯时,可曾讲过半分人性?
我靠在窗边,阳光照在身上,却暖不透心底最深处那块寒冰。
“哥,”我打断他即将喷薄而出的、千篇一律的责骂,声音不高,却像淬了毒的针,“协议和借据的电子版发你了。要借,按流程。不借,就算了。”
“哦,还有,”我最后补了一句,“律师我也联系好了,专门处理民间借贷和家庭财产纠纷的。口碑不错,收费合理。需要推荐吗?”
说完,我不等那边任何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很稳,心跳甚至都没有加速。
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和一丝从地狱爬回来后、带着血腥味的清醒。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狂风暴雨,马上就要来了。
而我,已经备好了伞——不,是备好了高压电网。
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慢慢握紧了手机。
这一世,我不做任何人的摇钱树。
我要做一棵仙人掌。
想从我这里薅好处?
可以。
先做好被扎得满手是血、痛彻心扉的准备。
电话挂断后的那几秒钟,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
然后,手机就像被扔进滚油锅里的一块冰,瞬间炸了。
先是疯狂震动的微信消息。
家族群“幸福一家人”里,我哥张强连发了十几条59秒的语音方阵,不用点开,都能从那些尖锐的、断续的、被气到变调的语音切片里,捕捉到“白眼狼”、“忘本”、“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爹妈白养了”之类的关键词汇。
紧接着,是我妈直接打来的电话。铃声急促,仿佛带着兴师问罪的鞭子。
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母亲”二字,上一世她在我“意外身亡”后,捏着我那份伪造的、将大部分财产“自愿”赠予侄子张子轩的遗嘱,对着保险公司和银行工作人员哭得“昏死过去”好几次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
我按下了接听,但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用恭敬甚至带着点讨好的声音喊“妈”。
沉默在电话两端蔓延了两秒,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极致的异常和冒犯。
“硕子!”母亲的声音带着一种被挑战了权威的尖利,穿透听筒,“你哥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什么协议?什么利息?你跟你亲哥亲爹妈来这套?!你是不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教坏了?!啊?!”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不容打断,更不容置疑。在过去几十年里,这是她最擅长的开场白,用声势和“母亲”的身份,第一时间压下我可能有的任何异议。
“妈,”我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协议就是字面意思。我的钱,怎么用,我说了算。家里需要用钱,可以,走正规借款流程。这是规矩。”
“规矩?!你跟自家人讲规矩?!”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几乎破音,“我跟你爸把你养这么大,供你读书,就是让你学这些资本主义冷血无情的东西来对付家里人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又是这一套。生育之恩,养育之辛,是悬挂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任何时候都可以抽打我的道德鞭子。过去,我每每听到这些,都会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愧疚,然后就是更多的妥协和付出。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妈,”我打断她似乎永无止境的控诉,语气依旧平淡,却扔出了一颗炸弹,“过去十年,从我工作开始,每个月固定给你和爸转账三千,逢年过节额外五千到一万不等,家里买房、装修、买金器、爸住院、哥买车、嫂子买包、侄子从奶粉到学费的所有开销,我这里都有记录。需要我拉个明细,一笔一笔算给伱听吗?粗略估算,不包括那些零碎现金,仅银行转账,已经超过一百五十万。”
电话那头像是被猛地掐住了脖子,骤然失声。
“按照咱们这小地方的平均消费水平和赡养标准,这笔钱,足够覆盖你和爸未来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所有生活、医疗、乃至基础娱乐开销。”我继续说,语速平稳,像在陈述一份财务报告,“所以,从法律和情理上,我认为我已经提前超额履行了赡养义务。至于哥嫂和侄子,他们是独立家庭,有手有脚,我没有法律上的扶养义务。所以,以后关于钱的事,就按新规矩办。”
“你……你……”母亲似乎气极了,声音发抖,“你这是在跟我们算账?!我们是你的仇人吗?!你非得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让外人看笑话你才甘心?!”
“看笑话?”我终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透出的凉意,让电话那头的母亲都顿了一下,“妈,真正让外人看笑话的,是一家子成年人,扒着一个兄弟吸血,还吸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贪得无厌。我只是不想让这个笑话,最后变成惨案。”
最后几个字,我说得很轻,却带着某种沉重的、她或许无法理解的东西。
“反了!反了天了!”母亲大概是从未被我如此顶撞过,更是被“惨案”两个字激得又惊又怒,声音变得尖刻无比,“好啊!你有本事了!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们这些穷爹穷娘穷兄弟了!我告诉你张硕,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个什么狗屁协议收回去,不把钱给你哥打过去,你就别再认我这个妈!我没你这种不孝的儿子!”
“断绝关系”的威胁,这是她的终极武器。过去用过几次,每次都以我“痛心疾首”的忏悔和更大的经济补偿告终。
我沉默了片刻,听着电话那头她因激动而粗重的喘息,以及背景里隐约传来的、我哥张强煽风点火的声音:“妈,你看他!我就说他现在眼里根本没这个家!”
“妈,”我缓缓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她期待的惊慌或妥协,只有一片冰冷的疲惫,“如果在你和爸心里,我这个儿子,最大的价值就是当个随时可以提款的ATM机,一旦我设置了取款密码,你们就要跟我断绝关系……”
我顿了顿,清晰而缓慢地说出下面的话。
“那,如您所愿。”
“从今天起,每月三千的固定转账,我会停止。之前转账的记录和汇总,我会打印出来,快递给您和爸。那是我预付的赡养费,收好。”
“至于认不认我这个儿子,”我扯了扯嘴角,“随你们高兴。但我的钱,我的命,从今往后,只由我自己做主。”
说完,我没再给她任何咆哮、哭诉、咒骂的机会,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然后迅速将她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家族群?我手指一动,点了退出。动作流畅,没有一丝犹豫。
世界,瞬间清静了。
但这种清静只维持了不到半小时。我的律师朋友,也是我大学室友,叫严谨——人如其名,一个在民法领域尤其擅长处理各种奇葩家庭经济纠纷的精英——把电话打了过来。
“老张,”严谨的声音带着点哭笑不得,“你搞什么飞机?你哥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你被诈骗了,搞什么非法协议,要跟我核实是不是有你这个客户,还让我劝劝你……话里话外,暗示我是不是在挑拨你们家庭关系,好赚你律师费。”
我都能想象张强那副“我为你好”的虚伪嘴脸。我揉了揉眉心:“你怎么说?”
“我能怎么说?”严谨嗤笑一声,“我告诉他,张硕先生是我的客户,他的咨询涉及个人隐私,无可奉告。至于协议条款,符合现行法律法规对自然人财产权的保护原则,建议他尊重你的个人决定。然后他就开始骂骂咧咧,说律师都不是好东西,专拆人家庭……我就把电话挂了。”
严谨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不过话说回来,硕子,你这次是玩真的?以前没听你这么……决绝啊。家里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出了人命。我的妻儿,和我自己的命。
但这些,我无法对任何人言说,哪怕是最好的朋友。重生这种事,太过惊世骇俗。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我避重就轻,“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些口子,不能开。开了,就再也堵不上了。他们……”我想到上一世最终的结局,声音冷硬下去,“不值得我心软。”
严谨是聪明人,听出我不想深谈,也不再追问,只是说:“行,你心里有数就好。协议文本我给你最后润色了一下,发你邮箱了。另外,提醒你一下,这种家庭内部的经济切割,法律文书只是第一道防线,有时候拦得住君子,拦不住……耍混的。你得有心理准备,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尤其是你已经习惯了付出,突然停止供给,反弹会非常剧烈。道德绑架、舆论攻势、亲情施压,甚至更下作的手段,都可能会有。”
“我知道。”我看着窗外逐渐升高的日头,阳光灿烂,却照不进心底那口幽深的井,“我等着他们。”
挂掉严谨的电话,我坐到电脑前,开始整理那些尘封的转账记录。银行APP的流水一页页导出,Excel表格里的行数不断增加。给父母的,给张强的,给王彩娟的,给张子轩的……一笔笔,一项项,时间、金额、备注。
看着那不断累加的数字,我自己都有些恍惚。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被抽走了这么多血。而这些血,滋养出了怎样一群贪婪的蚂蟥?
整理到一半,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本地号码。
我接了,没出声。
“喂?是张硕吗?”一个略显油滑的中年男声传来,“我这边是‘幸福里’中介的小陈啊,你哥张强先生之前在我们这儿看中了一套学区房,定金都交了,就等着付首付过户了。他说尾款是你这边负责,让我跟你确认一下付款时间,业主那边催得挺急的……”
看,来了。正面要不到,就开始玩迂回,利用信息差和所谓的“承诺”来制造既成事实,逼我就范。这手法,上一世他们用过不止一次,每次都以我“顾及大哥面子”、“不想让外人看笑话”而咬牙掏钱告终。
我甚至能想象张强此刻或许就在中介旁边,等着我一旦表现出犹豫或质疑,就立刻接过电话,用“我都跟人说好了,你不付钱我定金就没了,我丢不起这人”之类的话来施压。
我对着电话,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陈先生是吧?你搞错了。张强先生购房是他个人的事情,尾款由他自己负责。我从未对此做过任何承诺,也没有任何义务付款。如果他有任何误导你的言论,建议你直接找他本人核实并追究责任。他的定金损失,与我无关。”
“啊?这……张先生,您别开玩笑,张强先生他明明说……”
“我没开玩笑。”我打断他,“需要我重复一遍,或者给你发一份书面声明吗?顺便,你未经核实就将我的个人信息和购房付款义务关联,并致电催促,已经涉嫌骚扰。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考虑报警并向我委托的律师咨询你的行为是否构成侵权。”
电话那头的小陈显然没料到我会如此强硬且直接扯到法律层面,支吾了两声,匆匆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继续整理我的表格。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为自己过去愚蠢的奉献敲响丧钟,也像在为我崭新而冷酷的后半生,敲响战鼓。
第一回合,算是小胜,暂时清静了。
但我知道,按照那一家子的脾性,这仅仅是开场。更猛烈、更无耻、更胡搅蛮缠的反扑,还在后头。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不把我彻底撕碎吞下,绝不会罢休。
而我,已经磨好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