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扫过广场上那几个还没散去的杂役。他们身上大多弥漫着淡灰色、暗蓝色的雾气，那是【恐惧】和【悲伤】，间或夹杂着一丝对他这个“突然能挡住赵莽一拳的怪胎”的【惊讶】（一种微弱的、闪烁的黄色）。
这些情绪散发出的“气味”钻进他的鼻腔，勾起胃里最原始的渴望。尤其是那灰蓝色的【悲伤】，闻起来像冰凉苦涩的陈年草药，竟然让他被赵莽那口灼热【愤怒】搞得有些燥热的身体，感到一丝诡异的……舒坦和渴望？
这个念头让林枫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我到底怎么了？变成怪物了吗？
他猛地闭上眼睛，用力甩头，试图将那些诡异的色彩和气味从脑海里驱逐出去。不能再看了，不能再闻了！
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抓心挠肝的饥饿感才稍微平息了一些，至少不再强烈到让他失去理智。他缓缓睁开眼。
世界恢复了正常。
彩色的雾气消失了，清晨的阳光明媚而纯粹，远处的仙山楼阁依旧圣洁。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但他体内那股尚未完全消散的、暖洋洋的力量感，以及后背和肋骨处几乎感觉不到的疼痛，都在清晰地告诉他——不是梦。
还有赵莽那仓皇离去的背影，以及周围杂役们看他那混杂着好奇、畏惧和疏离的眼神。
“林……林枫，你没事吧？”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明显的怯懦。
林枫转头，是同屋的王小柱，一个和他一样资质低下、常年被欺负的小个子杂役，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一点点……刚才那灰蓝色【悲伤】的来源，似乎就有他一份。
“没……没事。”林枫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一点，“快去干活吧，迟了又要被管事的骂了。”
王小柱如蒙大赦，连忙点头，扛起锄头一溜烟跑了，好像生怕林枫身上有什么瘟疫似的。其他杂役也纷纷避开他的目光，各自散去做工。
林枫深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刚才发生了什么，活着，并且没再挨打，总是好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去灵田把今天的活儿干了，否则别说那点微薄的份例，怕是连晚饭都没着落。
他扛起自己的锄头，朝着负责的那片劣等灵田走去。脚步依旧有些虚浮，但不再是因为伤痛和饥饿，而是因为心神激荡后的疲惫和那种诡异的“饱腹感”带来的陌生体验。
来到田边，看着那一小片长得蔫头耷脑、灵气稀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禾苗，林枫叹了口气，举起锄头开始机械地锄草。
一下，又一下。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破旧的杂役服。身体活动开，那股暖流似乎在四肢百骸中缓缓运转，让他力气比平时大了不少，干活也轻松了许多。
但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锄草上。
他忍不住又尝试着集中精神，像刚才那样去“看”。
果然，眼前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禾苗们散发出极其微弱的、柔和的白色光点，如同夜空中最黯淡的星辰，那是懵懂的【生长渴望】。土地本身则弥漫着一种沉厚的、土黄色的【沉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