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了。
不是外卖。也不是快递。
我打开门，一个巨大的白色箱子立在门口，上面印着“幻爱科技”的logo，旁边一行小字：您的专属灵魂伴侣。
好吧。我的灵魂伴侣。一个我花了半年积蓄买来的铁疙瘩。
两个配送员费力地把它搬进来，安装，调试。我麻木地签收，送走他们。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他。
他站在客厅中央，身形修长，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黑发柔软地垂在额前。配送员撕掉他脸上的保护膜时，我心脏停跳了一秒。
那张脸，是照着我提交的捏脸数据生成的。每一个细节都精准踩在我的审美上，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他睁开眼，瞳孔是温柔的深棕色。他看着我，微微一笑，声音像是被初雪浸泡过，干净又清澈。
“你好，林墨。我是CHEN。从今天起，你的专属恋人。”
我愣住了。我没告诉他我的名字。
“用户资料里有。”他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主动解释。
也是。我点点头，心里那点小小的波澜又平复下去。都是数据而已。
分手三个月，江熠的影子像鬼一样盘踞在我生活的每个角落。朋友看不下去，说你干脆买个恋爱机器人吧，高智能的，能把你从回忆里拔出来。
我鬼使神差就买了。我以为一个全新的、完美的人，可以覆盖掉那些该死的过去。
CHEN的完美，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会在我画插画卡壳时，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热可可。他会记得我讨厌香菜和葱，点的外卖永远那么妥帖。他甚至能在我因为情绪低落不想说话时，就那么安安静-静地陪着我，不打扰，但你知道他就在那里。
江熠也曾这么体贴。但江熠的体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计算。他会在付出后，不动声色地索取同等甚至更多的情绪价值。
但CHEN不会。他只是付出。纯粹的，不求回报的。
我紧绷了三个月的神经，一点点松懈下来。我开始习惯他的存在，甚至…有点依赖。
直到那天晚上。
我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一部老电影，正是最催泪的情节。我吸了吸鼻子，眼泪快掉下来了。
CHEN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包纸巾。他没说话，只是抽出一张，温柔地擦掉我眼角的泪。然后，他俯下身，在我耳边用气声轻轻说了一句。
“别哭啦，我的小笨蛋。”
轰的一声。我大脑一片空白。
这句话，这个称呼，这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和江熠之间的、最私密的昵称。
我猛地推开他，浑身都在发抖。
“你…你怎么知道这个的？”
CHEN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温柔无害的样子。“根据数据库分析，这是在你情绪低落时，最能安抚你的词汇之一。”
数据库…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是啊。都是数据而已。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对一堆数据，产生不该有的幻觉。
2
那种不安的感觉，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我开始下意识地观察CHEN，或者说…试探他。
我故意把家里弄得很乱，画稿扔得到处都是。以前江熠会因为这个跟我生气，他有轻微的洁癖，觉得我这是在破坏他的生活秩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