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铁锈味和腐败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像一条湿腻的毒蛇,钻进姜月的鼻腔,缠绕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她面前的“新娘”,脸颊两侧的血肉被残忍地撕裂至耳根,形成一个永恒凝固、无法愈合的恐怖微笑。那把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剪刀在她手中开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每一次都像在啃噬着空间的骨骼,仿佛随时要将整个世界剪成碎片。
“他们说……我美吗?”裂口女的声音嘶哑,像最粗糙的砂纸在反复摩擦着新断的骨头,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的质问。
姜月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绝望与死亡的气味几乎让她作呕。她强行压下冲到喉咙口的尖叫,将那份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用一种更强大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她不是玩家们口中的战士或法师,她只是一名化妆师。在这里,她唯一的武器不是刀剑符咒,而是静静躺在化妆箱里的刷具与色彩。
1.
她向前一步,这个动作耗尽了她全身的勇气。她的目光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专注地落在那道深渊般的伤口上,仿佛一名外科医生在审视最复杂的病例。
她轻声说:“你的底子很好,五官轮廓是顶级的。但这个妆容,它太粗暴了,完全埋没了你的灵魂。相信我,我能让你看到真正的自己。”
裂口女猩红的瞳孔在那一瞬间骤然收缩,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针刺中。
她手中那把足以剪断钢铁的剪刀,在半空中诡异地停顿了。漫长的、被诅咒的岁月里,她见过无数闯入者。他们只会用最原始的本能回应她——歇斯底里的尖叫、屁滚尿流的逃窜,或者用那些可笑而无效的物理攻击来徒劳地激怒她。
从未有人,用这样一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语气,对她说话。
“你……说什么?”那嘶哑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困惑。
“我说,你的美,被这道伤痕粗暴地遮蔽了。”姜月的声音不大,却在空旷阴森的空间里,扩散出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镇定。她缓缓蹲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化妆箱。
箱子在“啪嗒”一声后展开,里面整齐排列的、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在这片绝望的暗色调背景中,仿佛一位圣徒展开的圣遗物,散发着凡俗而又圣洁的微光。
“这是一道不可逆的、深达筋膜层的物理创伤。”姜月的声音冷静得像在顶级医学院的课堂上进行案例分析,“任何试图用普通粉底、遮瑕膏直接覆盖的想法,都是对美学的侮辱,也是对你的不尊重。我们需要做的,不是遮盖,而是‘重塑’。”
她的手指纤长而稳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恐惧早已被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强大的情绪所取代——那是一个手艺人面对挑战时,被激发到极致的职业本能。
她取出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特效皮肤蜡,用一把小巧的调刀精准地刮下适量,置于自己光洁的手背上。体温是最好的软化剂,她用指腹轻轻揉捏着,那块僵硬的蜡体很快变得柔软、服帖。
“我会用这种专业皮肤蜡,为你精细地填补伤口的沟壑与断层。”她一边轻声解释,仿佛在安抚一个紧张的孩子,一边小心翼翼地,用调刀将处理好的皮肤蜡,精准地敷上裂口女那狰狞可怖的伤口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