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差点笑出声，可对上她那双红眸，话咽了回去。
那双如琉璃般的眼睛，平静却坚定，不像在开玩笑。
她不像同龄的孩子那般活泼，总是带着股莫名的沉重，但绝不是会胡乱说笑的人。
魏凌沉默片刻，斟酌着开口：“十年后？你才十七吧？”
叶婉清点头：“大概十一年，十八九岁的时候。我会死。叶氏会覆灭，爹娘会被抓，我也逃不掉。因为我是叶婉清。”
“谁跟你说的？这话可够吓人的。”
“我生下来就知道。”
“哈？那就是老天爷说的？啧，果真没啥好神仙。”
魏凌皱眉，语气不屑。他从不信神。若真有神明，战死的兄弟不会尸骨无存，村里的老弱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他一个无父无母、没受过洗礼的孤儿，偏偏活下来成了英雄，这本身就够讽刺。
“所以，你成天跟丢了魂似的，就是因为这？”
“我……像丢了魂？”
“可不是？脸白得跟鬼似的，整天忧心忡忡，阴沉沉的。我还以为你受了啥欺负，替你操心半天呢。”
叶婉清咬住下唇，眼神复杂。
她大概没指望魏凌会信，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魏凌轻笑，揉乱她的头发：“十年后？那还早着呢！我十一岁就上了战场，我那兄弟十二岁就死了。战场上，谁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可我还是活下来了。”
“怕死很正常，但怕也没用。我后来想通了，与其怕，不如痛快活着。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咳，反正不想留遗憾。”
他顿了顿，苦笑：“当然，我这人太浪，仗打完了还管不住自己，欠了一屁股债，才落得这下场。”
他摊手，耸肩：“你就不一样了。你有钱有势，爹娘还宠你。虽说他们干的不是啥好事，但对你，那是真心疼爱。你怕啥？十年后的事，谁说得准？真要怕，就怕到死那天后悔没活够！”
他将刚编好的花环戴到她头上，歪歪扭扭，丑得不行。
叶婉清摸了摸花环，愣了愣，忽然咧嘴笑了：“谢谢。”
从那天起，叶婉清像变了个人。
她不再沉闷，开始肆意追逐欲望。
她买下整条街的衣裳，看尽戏院的演出，在公园里喂鸽子，撒得满地都是面包屑。
她让魏凌陪着逛街，指着商铺说：“从这到那，全给我包起来！”
转头又跑到路边摊，啃着烤串，笑得像个普通少女。
她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在乎礼教，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她活得自由，世人却说她堕落。
叶氏夫妇却乐见其成。
他们从不责骂她的放纵，反而鼓励：“咱们家有的是钱有的是权，你想干啥就干啥！”
叶婉清的日子过得像一场盛宴。
到十五岁，她开始恋爱。
不过，她的恋情从不长久。
她厌恶束缚，讨厌执着。
一旦对方对她动了真情，她便毫不留情地抽身离开。
她的美貌无人能敌。那双红眸，摄人心魄，像暗夜般魅惑。
她是叶氏的公主，傲慢、富贵，却又捉摸不透。
她偶尔会露出落寞的神情，像在惦念那注定的结局。
男人们为她痴迷，偏偏她最怕被爱。
戏院里红极一时的戏子，风流成性的世家公子，默默无闻却才华横溢的画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