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子，这都是明年的口粮！”
“养你还不如养头猪有用！”
奶奶闻声赶来，不仅不劝阻，
反而拾起地上的石子扔我。
“没用的东西，连活都干不好！”
“早知道这样，生下来就该扔了你！”
我咬紧牙关没哭，看见弟弟躲在阿妈身后，
偷偷朝我做鬼脸，嘴角还沾着红糖渍。
得意的眼神，像针扎进我心里。
夜里，我趴在硬邦邦的床板上，
后背疼得厉害，火燎一般。
外婆悄悄溜进来，手里拿着草药，
她手轻轻按在我伤处。
“傻孩子，疼就哭出来，婆在呢。”
“你阿爸妈不是不爱你……”
“只是他们被林子里的妖怪迷了心窍。”
我把脸埋进枕头，闻到红糖的甜香。
“婆，为什么弟弟总能穿新鞋？”
外婆叹口气，草药敷上来的清凉。
暂时压住了灼热的疼痛。
“因为他是你阿爸阿妈盼了很久的儿子。”
我出生的时候，乡村接产婆出了问题，
我在我妈肚子里有一些窒息。
虽然没有什么大毛病，
但是我的反应和智力，
还是比正常孩子慢了半拍。
阿爸阿妈为了能有正常孩子传宗接代，
又生了弟弟阿明。
弟弟出生以后，
奶奶、阿爸、阿妈对我更加嫌弃。
“但在婆心里，我们阿宇才是最乖的。”
她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里面是烤得金黄喷香的玉米饼。
“快吃，明天还要下田呢。”
我狼吞虎咽吃着玉米饼，
温热的食物，进了我空荡荡的胃。
我想起白天阿爸教弟弟插秧的样子。
突然觉得，
自己就像那些被插下的秧苗。
能不能活，全看老天爷的意思。
不，甚至还不如那些秧苗，
它们至少还被期待着长大丰收。
而我，只是这个家多余的累赘。
这个念头，第一次钻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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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带来火把节的气息。
村寨里孩子们忙着收集松木制作火把。
阿明的火把阿爸早给他做好了，
顶端扎着彩色绸带，威风又漂亮。
“哥！你看我的火把！多神气！”
阿明举着火把在院里跑来跑去，
故意往我身边凑，差点烧着我的头发。
我蹲在墙角，修补去年的旧火把。
松木有些朽了，得嵌松明子才能烧旺。
“阿宇，过来劈柴，别偷懒！”
阿爸把斧头扔在我面前，哐当一声。
“晚上请亲戚吃饭，敢误事看我不抽你！”
我沉默地拿起斧头，一下下劈着木柴，
汗水滴在滚烫石板上。
厨房飘来肉香，那是节日才有的味道。
但我知道，最好的肉永远轮不到我，
阿明溜进厨房，偷偷抓了一大块肉。
被阿妈发现，却只是宠溺地笑笑。
“慢点吃，别噎着，小馋猫。”
我多看了一眼，阿妈就板起脸。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劈柴！”
“这点肉是给客人准备的，没你的份！”
奶奶拄着拐杖过来，看到这一幕。
不仅不主持公道，反而帮腔。
“就是，一个赔钱货，有什么资格吃肉。”
“能给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火把节当天，整个村寨都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