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推开仓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里面堆着的粮袋稀稀拉拉,大多贴着“赈灾粮”的标签,却瘪得能看见袋底。邹七安蹲下身,撕开个粮袋的小口,里面的糙米混着不少石子,还发了霉。“老周,拿纸笔来,咱们‘盘点库存’。”

他让老周记数量,自己则挨个儿粮袋查:“这个标着‘发放十石’,实际称重顶多三石;那个写着‘留仓二十石’,里面半空……”两人忙到太阳西斜,终于算清了——账上记着今年赈灾粮“入库两百石、发放六十石、余一百四十石”,可实际盘点下来,余粮连三十石都不到,且大多是没法吃的霉粮。

“这、这就是说,王大户不仅没发够粮,还把好粮偷着卖了?”老周攥着账本,手都在抖。邹七安点头:“光有粮仓的数还不够,得有百姓的‘反馈’——走,咱们挨家挨户去。”

他们先去了城西的张老汉家。土坯房漏着雨,老汉正蹲在灶台前,锅里煮着野菜粥,飘着股涩味。“大人,俺家三口人,就领过一回粮,才半袋,还是掺沙子的,吃完孩子拉了好几天肚子。”张老汉说着,抹了把眼泪。邹七安掏出草纸,让老周写下“张老汉,领赈灾粮半袋(掺沙霉粮),日期七月十二”,再让老汉按了手印。“大爷,您放心,等查清了,我一定给您补发新粮。”

接下来的两天,邹七安和老周天天泡在村里。白天挨家挨户找受灾百姓,让他们在“领粮证明”上签字按手印,听他们说王大户粮行的人如何克扣粮食、如何打骂要粮的村民;晚上则躲进县衙柴房——怕再被下毒,柴房虽漏风,却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柴房里没有灯,邹七安就借着月光,用炭笔在草纸上画“表格”:左边列“百姓证明”,记着姓名、领粮数、日期;中间列“粮仓盘点”,标着账上数量、实际数量、差额;右边列“粮行单据”,勾着王大户的出货日期、经手人。画到复杂处,他还会画张“思维导图”,用箭头把“王大户→刘吏员→克扣粮食→倒卖”的链条串起来,像极了以前在公司拆解项目问题的样子。

两个通宵下来,邹七安的手被炭灰染得漆黑,眼睛熬得布满血丝,草纸却攒了厚厚一摞——整整二十页“证据清单”,连王大户粮行去年冬天偷偷把赈灾粮卖到邻县的日期,都被他从百姓的口述里抠了出来,标得清清楚楚。

老周看着那摞写满字的草纸,眼圈红了:“大人,您这劲头……比当年考科举还拼。”邹七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笑了笑:“以前在公司赶项目,比这累的都扛过来了。这清单就是咱们的‘救命符’,等考察官来了,咱们就靠它说话。”

窗外的天快亮了,柴房里飘着淡淡的炭墨味,邹七安摸着那摞沉甸甸的草纸,心里第一次有了底——这“活过三天”的KPI,他好像真能完成。

第五章 考察前夜遭劫,备份救急

考察官抵达的前一晚,青溪县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邹七安把二十页“证据清单”仔细叠好,塞进个旧木箱里,又把木箱推到床底最深处——柴房虽偏,可县衙里藏着王大户的眼线,他不敢有半点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