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五年来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准备的所有证据,一份不落地交了上去。
晚上,我爸妈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这一切。
他们看着画面里被抓的罗振邦,看着作为举报人被打了马赛克的我。
他们才终于明白,我这五年在外面经历了什么。
也终于明白,我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爸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我妈看着电视,捂着脸,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后怕。
季明轩因为协助调查,保护学生,受到了教育部门的表彰。
盘踞在村庄上空多年的那片乌云。
终于,散了。
7
案件的审理进行得很快。
在确凿的证据和巨大的舆论压力下,罗振邦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
他交代了所有的犯罪事实。
随着他的落网,越来越多曾经被“常青人力”坑害的受害者站了出来。
他们从全国各地赶来,提供证词。
最终,罗振邦因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强迫劳动罪、非法拘禁罪、行贿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被判处无期徒刑。
他的所有非法所得,全部被追缴没收。
我和弟弟,以及其他受害者,都拿到了一笔赔偿款。
钱不多,但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村里失去了罗振邦这个畸形的“经济支柱”,一度陷入了混乱。
很多以前靠着给罗振邦当打手混日子的年轻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也有一些在外漂泊的年轻人,选择回到村里。
他们想试试看,能不能用自己的双手,建一个不一样的新家乡。
季明轩拒绝了调回城里的机会,选择继续留在村里教书。
他说,这里的孩子需要他。
他相信,这个村子的未来,会慢慢变好。
我爸妈郑重地向我道了歉。
为他们过去的软弱和糊涂。
我接受了。
血缘这种东西,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但有些裂痕,出现了,就永远无法恢复如初。
许多媒体想采访我,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反抗黑恶势力的英雄。
我都拒绝了。
我不是什么英雄。
我只是一个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普通人。
我用那笔赔偿款,在魏律师的帮助下,成立了一个小型的法律援助基金。
专门为那些像我一样,被不平等合同困住的年轻人,提供免费的法律咨询。
做完这些,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地方,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8
判决书下来的那天,我去监狱探望了罗振邦。
他穿着囚服,剃了光头,整个人苍老了二十岁。
再也没有了当初的嚣张气焰。
他隔着玻璃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怨毒和不解。
“我就是想不通,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么个小丫头。”
我拿起电话听筒,声音很平静。
“你不是输给我。”
“你是输给了这个时代。”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那个可以把人当牲口随意买卖的时代了。”
说完,我挂掉了电话,转身离开。
我去了村后的山坡。
那里有一个孤零零的坟包。
里面埋着我的一个邻家哥哥。
他叫林峰,是村里第一个敢反抗罗振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