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宛悄悄抬头去看婆婆,只见婆婆眼里隐隐含泪。
不知是想到自己过世的长子,还是想到什么其他的伤心事。
又或是真的心疼儿媳妇的不幸的遭遇。
或者其中都有。
俞小宛立即安慰道:
“娘保重身体。”
陶大娘欣慰地点点头,再次去看俞小宛的衣着打扮,说道:
“等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几匹布,好好给自己做几身衣服。”
俞小宛没有推辞,忙道:
“多谢娘。”
这时,另一个约莫三十岁的丫鬟从后面走进来,汇报道:
“大娘,四郎君昨天在学堂跟人打架,脸都肿了,只说疼,不肯起来上学,要我说,今天还是别去了,在家休养几天再说。”
俞小宛听了,暗中纳闷:
说好的陶四郎好学上进、文武双全、科举成名、指日可待呢?
怎么变成了在学堂打架把脸都打肿的学生了?
看来,王媒婆说的全是反话啊。
陶大娘重重叹息:
“哎,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那个上了点年纪的丫鬟,看起来是个心腹,生怕陶大娘气晕过去,忙扶住陶大娘,劝道:
“大娘别生气,小孩子年轻气盛,打架在所难免!”
“不管这些逆子了,”陶大娘转了话题,说,“翠竹,这个,就是大郎的媳妇,俞家娘子。”
叫翠竹的丫鬟忙“哎哟”一声,冲俞小宛屈膝施礼,道:
“原来是俞大娘子,恕我眼拙。”
俞小宛点头道:
“姐姐多礼了。”
陶大娘吩咐道:
“翠竹,等会多拿几匹布,送到俞娘子屋里,再送些做鞋的缎面。
还有,从我的首饰盒里拿几件首饰,再秤五两银子,给俞娘子打几件首饰。
这个月的月钱,补发给俞娘子。
再挑个可靠的丫鬟婆子,要手脚麻利的。
还有,去看看那屋里还缺什么,都送过去。”
翠竹和刘大嫂一听,都惊呆了。
这不是几两银子、几块布匹的问题。
她们看的出来,陶大娘对这位刚来的俞大娘子,是发自内心的关爱。
翠竹和刘大嫂原本见俞小宛出身寒微、衣着寒酸,心里有些轻视。
这一下,全都重视起来。
翠竹忙答应道:
“是,大娘,我这就去办!”
话说到这,外面跑进来一个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大娘,大娘,不好了,二郎君回来了!”
叫翠竹的丫鬟呵斥道:
“大清早的,慌什么慌,二郎君回来就回来,你喊什么!”
那丫鬟小声嗫嚅道:
“不,不是,是,二郎君回来,又跟二娘子吵起来了。
二娘子又要寻死,奴婢去劝,二郎君却说,就让她死好了,她死了,二郎君立马另娶,省的他休妻。
二娘子要死要活的,说什么,要同归于尽!”
“啊——”
几人惊呼。
翠竹立马喊道:
“这可不得了,别闹出人命,大娘,快过去看看吧。”
陶大娘气地跺脚道:
“哎,我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些孽障!”
一边说着,陶大娘、翠竹、刘大嫂三人一起朝外面走去。
俞小宛留在原地。
她刚来第二天,实在不好意思去看人家的笑话。
她待在大厅里,似乎知道了陶大娘为什么眼神忧郁。
大儿子死了,二儿子夫妇成天吵架,四儿子又惹是生非,换成谁,谁也要抑郁。
那么,这个还未露面的陶三郎——就是原小说里的那位炮灰配角,怕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什么文武全才,知县三顾茅庐请他当县衙的主簿,只怕又是王媒婆空口杜撰的。
正想到这,就听一声洪亮的男子的声音:
“在这站着干什么,去,给我烧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