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莱拉着板车快速行走在小道上。
她不敢走大路，怕碰到红柳村的人。
走了一刻钟的时间，迎面碰上两个头戴红巾的人。
薛莱眼眸一眯，认出他们的装束，是平西大将军樊霄手下的兵。
她上辈子就是在平西将军帐下服役。
“小娃，你等等。”
两个红巾军朝着薛莱走来。
薛莱紧张起来，手悄悄摸上了藏在车上的长刀的刀柄。
平西将军治军严谨，但哪里都会出败类，她看过很多混迹在军营里的畜生。
“小娃你别紧张，”年纪稍大一些的红巾军努力放柔自己的粗硬的语气，怕把眼前的小孩给吓到，“我们是平西大将军手下的兵，有重要军情传递，没想到马给跑死了。小娃，能把你的马卖给我们吗？”
薛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马儿。
她谨慎道：“你们出多少银子？”
“这是我们二人身上全部的银钱了。”
两人从怀里掏出了几十个铜板给薛莱看。
薛莱嘴角抽了抽。
这不是来买马的，这是打算硬抢的。
薛莱收了铜板，把马匹给两人。
“谢谢你啊小娃。”
两人骑上马就走。
薛莱看见地上两匹死了马动了心思。
她对着身后板车上的弟妹说道：“你们藏好了，不许把头露出来，我去前面看看。”
两人不疑有他，照着薛莱的话做，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板车动了，他们这才掀开被褥大口喘气。
薛明朝着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红巾军留下的死马。
薛芙不解道：“大姐，为什么要把马卖给他们？才几十个铜板，根本不够。”
镇上一匹马要十几两银子呢。
薛莱解释道：“咱们不卖，他们就会抢，甚至为了省去麻烦，会直接将咱们杀了。”
薛芙骇了一跳，脸色白了白。
“可是，可是他们是红巾军啊。”
“薛芙你记着，别对红巾军有特别的印象，他们之中也有败类。再者说，一封重要的情报，和三个无足轻重的小儿，孰轻孰重？”
自然是军情重要。
延误军情那两人会被处死。
意识到这一点，薛芙脸色更白了。
“该放弃的时候就放弃，那两匹马咱们带着是累赘。”
没有特制的车架，马儿拉不了车，薛芙本想等到府城卖了了事，没想到在这儿遇上红巾军。
忽然，前路响起了一阵纷乱的马蹄声。
薛莱大惊，果断拉着车离开小道，进入满是碎石的荒野里。
她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车轮磕在石头上，车上的薛芙薛明紧紧抓着板车两边的扶手才没被颠下车。
薛莱找到一块足以遮住板车身影的大石，往后一躲。
薛莱靠着石头喘了一口气，然后爬上板车，悄悄露出半个头往远处道路看去。
哒哒哒。
马蹄声如雷声轰鸣。
一队穿着黑衣，头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沙匪呼啸而过。
薛明和薛芙学着大姐的样子朝小路那边看去，被沙匪路过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喘。
等沙匪走远了，彻底听不见马蹄声，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薛明抹了一把惊出的冷汗，说道：“大姐，沙匪怎么会来这边？”
沙匪一直活跃在没有人的荒野里，打劫路过的行商，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不会屠杀普通百姓。
这一带周围有好几个村子，他们去的那个方向离红柳村不远。
难道。。。。。
薛明越想越心惊，脸唰的一下白了。
薛莱跳下板车，让两人坐好，说道：“咱们快点离开这一带。”
她想通为什么薛继宗要带走大房一家，怕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得知沙匪开始屠杀普通百姓，这才匆忙回家把大房的人带去了府城避难。
上辈子的今天她去追买走亲娘的行商，要明天才能回家。
那时候薛家大房没有走。
为什么这辈子有了出入？
是薛继宗有问题吗？
也可能是自己的重生让一些事情有了改变。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一颗剥了壳的白生生的水煮蛋送到了她唇边。
薛莱横眼看过去。
在她思考前世今生的时候，薛芙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板车，小跑着跟在她的身边，把早上没吃的那个鸡蛋剥了壳递到她的嘴边。
“大姐，你快把鸡蛋吃了，这样才有力气拉车。”
薛莱不和她客气，一口就把鸡蛋咬了一半，等把鸡蛋咽进肚子里她说道：“剩下的你自己吃了。”
“大姐，你吃，我早上吃了红薯和米粥，一点都不饿。”
薛莱淡淡看过去，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薛芙想起了早上她说的话，脸上的笑容一僵，听话的把手收了回来。
“上车。”
他们缺少棉衣，身上单薄的衣衫抵挡不住西北如刀子一样的风沙。
薛芙不再开口，等着薛莱把板车停下，默默爬回车上，躺在了薛明旁边。
“明哥，你觉不觉得大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薛明点点头。
“是不一样了。”
“我感觉大姐冰冷冷的。”
薛莱以前也不爱说话，但对他们是和善的，可这两天的薛莱感觉像变了一个人，说杀人就杀人，对他们也冷淡。
薛明藏在被褥底下的拳头握紧。
“芙妹，不是大姐变了，是世道变了。”
薛芙不明所以看过去。
“芙妹，这两天的事你还看不明白吗？大姐要是不狠，咱们都活不成的。”
不管是薛家大房的人，还是红柳村的人，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沙匪，没有人能放他们一命。
薛芙严肃着小脸点头。
“我看出来了。”
“所以不是大姐变了，不光大姐，咱们也要变，变得和大姐一样。我们要彼此信任，相互依靠，要做大姐的左膀右臂，不能做大姐的累赘。”
“明哥说的对。”
薛莱在前面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嘴角悄悄勾起。
同时。
红柳村的人找到了破屋。
薛安抱着薛小七的尸体痛哭。
薛松年看着这一切，后悔没有把薛莱杀了。
这些年村里人一直对薛家二房的处境视而不见，村里几个孩子更是和薛耀祖一起欺负薛芙薛明，大家为了巴结薛家大房，做了不少针对二房讨好大房的事。
所以他才会把薛莱逐出村，是看出了薛莱此子睚眦必报，没想到还是心软了。
他问薛六。
“你们为什么会和薛莱动手？”
薛六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薛松年脸色一沉，喝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