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撞过来的时候，我正好看见苏晴的脸。
她好像在说什么，嘴唇动着，眼睛里还带着笑。
然后，那张漂亮的脸，就在我眼前，被撕碎了。
在一片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和玻璃爆裂声中，我死了。这是第一万次。
……
“林默，醒醒，快醒醒啊！”
我猛地睁开眼，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
眼前是我妈哭得红肿的眼睛。
“妈……”我的喉咙干得像火烧一样。
“你终于醒了！”我妈一把抓住我的手，眼泪又下来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我的头很痛，像是被人用斧子劈开过。
我环顾四周，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床单，还有我手臂上插着的输液管。
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了回来。
车祸。
卡车。
还有苏晴……
“苏晴呢？”我一把抓住我妈，声音都在抖，“苏晴怎么样了？！”
我妈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
她躲闪着我的目光，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
“她……她还在抢救。”我妈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一样，“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不太好。
呵呵，不太好。
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过去的三天里，我已经在脑子里，把这场车祸，重复了一万遍。
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局。
我活下来，她变成植物人。
三天前，我出了车祸。
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被困在了时间里。
每当我的情绪激动，或者睡着，时间就会回到我出车祸的那一刻。
我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辆失控的卡车撞向我们。
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骨头断裂，内脏破碎的痛苦。
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苏晴在我面前，失去所有的生命迹象。
我试过抢方向盘，试过踩刹车，试过推开她……
没用。
一切都太快了。
快到我只能像个观众一样，看着悲剧重复上演。
直到第一万次。
在车撞上来的前零点一秒，我终于看清了。
那个开卡车的司机，他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麻木。
而我的好兄弟，王浩，他当时正开着车跟在我们后面。
他没有报警，没有救人。
他只是摇下车窗，远远地看着，脸上，挂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
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谋杀。
“警察……警察怎么说？”我看着我妈，声音嘶哑。
我妈的眼神更加躲闪了，“警察说……说检测出来，你当时……酒精超标。”
“酒驾？”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那天晚上，我根本滴酒未沾。
“是王浩……是王浩跟警察作证的。”我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他说，他说你那天心情不好，拉着他喝了很多酒……”
王浩。
又是王浩。
我最好的兄弟，我大学睡在我上铺的兄弟，我工作后唯一信任的兄弟。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有……”我妈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包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你公司寄来的，辞退信。”
我接过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