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1-13 22:3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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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了三天三夜之后,南殊月终于为谢行澜生下个男婴。

尽管已经累极倦极,她还是很想听自己的夫君夸夸自己,她会摇摇头,告诉夫君,自己不疼。

可等来的,却是谢行澜冷冰冰的话语。

产房外,谢行澜嫌弃地看了眼孩子,随即吩咐手下:“杀了吧,傻子生的孩子,留着又有何用,我谢行澜的儿子决不能是一个傻子!”

手下有些犹豫:“将军,这是您第一个孩子,将军府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谢行澜摆手打断了手下的劝说,“当年她为了救我,成了如今这幅痴傻模样,我可以养她一辈子,但我的孩子,她没资格生。”

“将军府的继承人,必须出自像洛洛那般的聪慧女子,否则,只会败坏将军府的名声。”

南殊月僵住了,她使劲摇了摇头,眼泪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

她不是生来就是傻子,哥哥说过,曾经她也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女。

只是三年前,她为了救当时还是未婚夫的谢行澜伤到了头,醒来后就如同三岁孩童的智商般。

她也曾担心谢行澜会因为她傻了不要她,可是他没有,他将她风风光光地娶回家,一度成为上京城的佳话。

她也曾问过他,她这样会不会给他丢脸,他说不会,她便天真地信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变了,当初那么爱她的人,如今居然这么嫌弃她,连她给他生的孩子也不想要。

她想爬起来阻止他们伤害她的孩子,却被丫鬟们按住。

“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我要去救我的孩子!”

“夫人,将军说了,您要好好休息。”

本来就极其虚弱的她,又怎么挣得过她们,最终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谢行澜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一脸喜色地告诉她:“洛洛来了,说要来看你。”

谢行澜的远房表妹宋洛洛一来,他就高兴成这样,饶是南殊月再傻,此刻眼前人的笑容也让她觉得无比刺眼。

她抓住谢行澜的手问他:“孩子,我的孩子呢?”

却看到宋洛洛抱着一只小狗进来,语气轻柔地哄着她:“姐姐,你看,你的孩子在这呢。”

南殊月怔住了,她虽然是个傻子,可还是知道,自己生的是个人,不可能是只小狗。

“不是…不是…这不是我的孩子!”

她着急地抓住谢行澜,期望他能为自己做主。

谢行澜脸上的表情有些僵住,却仍点了点头,告诉她:“小月,这就是你的孩子。”

南殊月彻底失望了,她看了看谢行澜,又看了看宋洛洛怀里抱着的小狗,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就可以随便哄骗她。

她发了疯般要去找自己的孩子,谢行澜不耐烦了:

“南殊月,你再发疯,我就把你关起来,直到你乖一些为止。”

南殊月绝望地哭出了声来,他又想把自己关起来了,每次她让他心烦,她就把她关起来,直到她乖乖认错妥协。

可这一次,她不会再顺从他了。

谢行澜看她越发挣扎得厉害,彻底不耐烦了,干脆起身佛袖而去,还吩咐下人,要是她不乖,就不用给她送饭了。

谢行澜一走,宋洛洛就不装了,“姐姐想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哪啊,我告诉你呀。”

“我说府里后院花园那棵银杏树最近有些萎靡,行澜哥哥就让人去给它施施肥,听说啊,血肉最能滋养树木了。”

南殊月瞳孔骤缩,她听明白了,他们居然把她的孩子当成养料埋在树下。

她不相信谢行澜会这样对她。

夜里,她趁所有人都睡着,偷偷溜到银杏树下,她挖了很久,挖到十指指甲都裂开也不停下,最后在土里挖到一具婴儿尸体。

这就是她的孩子,他真的被谢行澜埋了。

她不停擦拭着孩子身上的泥土,把耳朵凑近孩子的脸颊,她记得,孩子刚出生时,她听到了孩子洪亮的哭声。

如今,孩子一动不动,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哭一声好不好?哭一声给娘亲听好不好?”

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终于绝望了。

“啊——!”

哭声引来了谢府的人,谢行澜看着南殊月灰头土脸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像个将军夫人,他的眉头越皱越深。

南殊月看到他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夫君,我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他不动了,也不哭了,你救救他,我以后都会乖,只要你能救救他......”

谢行澜到底还是蹲下来哄她:“小月乖,孩子已经死了,你把他大半夜弄来这里,他会不高兴的。”

南殊月摇了摇头,声音哽咽:“不是的,不是我把他带来这里的,是她说,夫君把他埋在这里,要养树。”说着她手指向宋洛洛。

宋洛洛一脸无辜:“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我给孩子准备了上好的棺木,还准备了丰厚的陪葬品,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快把孩子给我,我替姐姐好好安葬了他,也好让他安稳地走。”

听到她要抢自己的孩子,南殊月警惕地看着她:“我不给,你总撒谎,你是坏人。”

宋洛洛委屈得快要哭了,谢行澜的脸色瞬间变了。

“南殊月,你何时学会撒谎了?洛洛主动提出要替我们好好安葬孩子,你却把孩子弄得不得安生,还想嫁祸给洛洛,你还有个做娘亲的样子吗?”

说完谢行澜硬是从南殊月怀里把孩子的尸体抢走,下人接过尸体,放入宋洛洛带来的小小棺木中。

宋洛洛轻轻抚摸着棺木,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对南殊月笑得越发得意。

南殊月发了疯般就要扑上去,却被谢行澜推倒在地。

这一推让刚刚生完孩子没多久的南殊月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夫人脑子越发不清醒了,这几天谁也不要理她,也不要给她吃食,让她清醒清醒。”

所有人都走了,只留南殊月一个人在地上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是娘亲没有保护好你。”

她心里自责极了,都是自己连累了孩子,若她不是个傻子,谢行澜就不会不要他们的孩子。

她不是只能做傻子,当初温清寒告诉过她,想要恢复神智不难,只是医治会影响她的容貌,当神智恢复,她就不再长这样了。

她不要,她虽然傻了,但还记得谢行澜最爱的就是自己这幅容貌,他们青梅竹马,他曾说过:“小月笑起来的梨涡,我喜极爱极。”

况且她相信,不管她聪不聪明,谢行澜都会爱她的,于是她不顾家人的劝阻,断然拒绝了温清寒的医治。

如今她再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因为她变了容貌而是否爱她。

她擦干眼泪,五年来,她第一次给温情寒回信,告诉他,自己不要再做傻子了。

谢行澜,既然你嫌弃我是个傻子,那我就变回从前那个脑子清醒的南殊月,从此换一张脸,不做你谢行澜的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