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更新时间:2025-11-13 14:10:52

嫁与不嫁郑耀宗,借助郑家势力暂稳沈家局势,对路珍予而言,其实是别无他选。

可是一想到现下拖着条伤腿四处为沈家求出路的笨蛋,她的心几乎就要碎掉。

再仰头去看这漫天的大雨,她不甘又不得不闭上双眼。

怎么办沈京肆。

我其实,更想做你的妻子。

可后来,她还是回去了,顶着一身的狼狈,对等在客厅的沈母边流着泪,边笑说:

“干妈,我嫁。”

作为扎根京土的百年大族,沈郑两家的联姻足以在一夜间传遍这座繁华都城。

京人皆知沈家就要被踢出这京城的政权擂台,却不知它能枪炮下躲过一劫,靠的是牺牲路珍予的后半生。

没人知道,因为除了沈母和路珍予,再没人清楚,当初真想让沈家亡的不是新掌权人,而是郑家,那位权势仅次之的郑老爷子。

包括沈振安兄弟,也只把这些账记在了掌权人的身上。

订婚前日,路家孤女路珍予正式更名为沈贝珍。

喻意沈家珍宝,倍之爱惜。

那场订婚宴,也奢华至极。

暗示靠山倒台,沈家嫁女在结盟友后,繁荣地位依旧。

也明宣京城两虎在对路珍予的这场十年争夺中,郑耀宗胜,沈京肆败。

只是,订婚宴上,使尽手段终是抱得美人归的郑耀宗还没来得及喝上和未婚妻的交杯酒,路珍予就被从外地赶回的沈京肆不计后果的掳走。

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阴暗压迫。

男人赤红双眸,气重手抖的将她摁在门板上,咬牙切齿,“说好了等我回来,你就这么迫不及另攀高枝么,路珍予。”

面对他的愤怒,路珍予却笑了。

美人天生一双勾人心魄的狐眸,配上琥珀瞳孔,颦笑间荡人心肠。

红唇轻启,声调却凉薄,“沈京肆,我不爱你,还要我再说多少遍,你才记得住。”

她爱不爱他是谜。

但这个自小被他母亲教养规顺的大家闺秀,确实从未对他展露过丝毫爱意。

其实是有的。

只是他不知。

天真的以为那次次的亲吻是趁姑娘睡着偷来。

是偷的,但路珍予默许了,也纵容了。

沈京肆薄唇勾起的弧度极尽嘲讽,声音从紧咬的牙根里挤出,“不爱我,爱郑耀宗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是么?”

浅笑依旧,路珍予轻扬下精巧画眉,看起来丝毫不介意他怎么看待自己。

“至少他有钱有势,请问你有什么,一腔孤勇爱我的心么?”

修染精美的指甲顺着敞皱的衣领下滑,止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不顾他疼的用力去戳。

“沈京肆,别幼稚了,你连沈家都保不住,又凭什么让我来爱你。”

向来牙尖嘴利的沈贵少,顷刻间却哑口无言。

因为有一点她说的没错,仅凭他现在的能力,确实连家族都难以庇护。

可他不甘心,更不允许,因为他是沈京肆。

沈京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喜欢的女人另嫁他人。

甚至,还是嫁给一个京城人尽皆知的垃圾。

“我说过,给我点时间,我会做到。”

“没有时间了!”

路珍予突然大声,一只手伸向他西装裤下的右腿,强压心头触痛,用力捏上它。

“沈京肆,你的腿是怎么废掉的,你忘记了么?”

沈京肆当然不会忘,甚至会铭记终生。

有人想要他死,想要沈家就此覆灭。

但只要有他一天在,就绝无可能。

腿上的痛感微不足道,这几个月来所受的屈辱也尚可隐忍。

可当看到身披红妆的姑娘决心嫁与他人时,他那一向自负不羁的傲眸终是被逼出无可奈何的湿红。

活了二十五年,这是沈京肆第一次用着近乎卑微的语气乞求,“珍珍,信我一次,就一次,行么。”

傻瓜,我当然信你。

可你的成长需要时间,需要助力,而不是毫无尊严的去求谁。

没人会在当下帮沈家,哪怕是你寄予希望的段家封家。

因为他们不爱你。

从前是你护我,如今换我助你,没何不可。

强压心头翻涌的情绪,路珍予强制将唇角勾出讥讽的弧度。

“沈京肆,我要做的事,你阻不了分毫。”

“若我就是不许呢!”

“有本事你在这就把我要了,如果你能做到,我……”

那张唇不由分说的欺压而来,吻势汹汹,堵住路珍予后面的话。

而刚还撂狠话的姑娘,也在下一秒踮起脚,本能的去承接他的吻。

昏暗的客厅,男人宽挺的上身因为尚还单薄,并没有将姑娘的倩身尽数笼罩。

眨眼间,也分不清到底谁是侵略的一方。

滚热的粉舌穿过冰冰凉凉的薄唇,笨拙又大胆的撬开弥留着威士忌的牙齿,让男人很快迷失其中。

对路珍予,沈京肆从没有抵抗力。

被流放美国之前是,归来后更是。

那年,十三岁的她已是花容琼姿,亭亭玉立。

傲娇自负是他,却会在姑娘亭下熟睡时,鬼使神差的亲去一口。

可当时的沈京肆从未想过,眼前这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爱的姑娘,结局是让他一夜白发,心脉尽损。

京城沈家再无肆意妄为桀骜不驯的沈京肆。

唯有凉薄狠戾,杀伐果断。

一步步走向最高权势的那把交椅,成为这偌大京城毋庸置疑的掌权人。

可拥有的再多,他也不过是想要一个路珍予而已。

容易吗?

不容易。

难么?

太难。

甚至到最后,是他让她再无生还下去的希望。

他们从大厅亲到楼上,再到光影潺潺的卧室。

这里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任由郑家人满城翻找失踪的新媳,今晚也不会有人打搅。

沈京肆吻的那么重,几乎要将她碾碎吞腹。

亲吻到最后,他双手捧着怀中的脸,沾染了红脂的薄唇吐出深喘的粗气,声音沙哑着,“路珍予,说话要算数。”

路珍予睁眼望来,涟漪的狐眸中映满了英俊的面庞。

生的这样好看的一双深情凤眼,以后再望向她,应该就只剩下恨了吧。

没关系,至少今夜他只属于她。

想到此,狐眸中蓄满潮湿。

其实只要夜色再亮一亮,沈京肆便能看到姑娘藏在琥珀眸里的答案。

只可惜,路珍予再次闭上了眼。

在一滴泪从眼尾无声坠落时,她撒下人生第二个谎。

“言出必行。”

沈京肆唇角上挑,大掌一个用力,红色订婚服被瞬间撕毁,再在雷电劈出一道裂缝的黑夜中坠落,沉寂。

克制的闸门一经打开,是覆水再难收回。

床上两道身影交缠启承,疯狂的,缱绻的。

是不管不顾的赠予,是爱入骨髓的占取。

路珍予好痛,哪里都痛,可即使这样她还是流泪不止的喊:

“别停下来,沈京肆,别停。”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沈京肆心疼半张脸埋进枕头里,浑身瑟颤的姑娘。

腰腹间的力道放缓,捧着她的脸颊,将上面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吻掉。

再把脸埋在她喘息起伏的颈窝间,求知若渴的汲取清甜的旎香。

“珍珍,你是我的。”

路珍予侧脸轻吻他的耳畔,“嗯,我是你的。”

不论未来,只这一刻,她的心,她的身体,都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他。

许久许久,床上的他们赤身紧紧相拥。

沈京肆下巴抵在姑娘覆着细密汗珠的额头,像只猫般轻轻的蹭。

低哑的嗓音却温柔出了涟漪,“珍珍,让我来养你,护你,爱你,永远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路珍予脸贴在他起伏规律的胸口,好像听他的心跳,都马上要成为一种奢望。

“你有多爱我。”

“把命给你。”沈京肆不假思索。

可路珍予知道,这不是一句假大空,这个男人,真的敢为了她豁出去性命。

如果十五年前他没被沈父狠心送去国外,强奸她的郑耀宗一定会在某个深夜被他亲手弄死。

沈母让她保守秘密的想法,其实没有错。

如果让沈京肆知晓,自己嫁给郑耀宗是为了沈家,为了让他安稳的活下去,他会不顾一切的和郑耀宗,和郑家,同归于尽。

这个男人很奇怪,打小路珍予就这么觉得。

因为她从没见过,一个男生只是因为喜欢某个女孩,便拼着一条命的去护她。

沈家肆意妄为的京城霸王,其中大半的混吝,是为了保护路家那个,时常就要被人欺负欺负的绝美遗孀。

路珍予把喉咙里的哽咽吞下去,眼泪顺着眼尾流入覆着绯旎的被单。

她说:“那请你好好活着。”

“什么?”沈京肆看向怀中的人儿。

路珍予将脸藏进他滚热的胸膛,死寂无波的声线传出,“活着才能继续爱我。”

原来是这样。

沈京肆泄出柔笑,垂首在她额头亲了亲,“好,我一定好好活着。”

没过多久,沉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

昏暗中的狐眸徐徐睁开,看向男人在睡梦中牵起的笑唇。

衔闭的眼下泛着乌青,脸颊消瘦,锁骨上还留着当日车祸的结痂。

路珍予知道,他太疲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