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夜之后,苏暖明显感觉到,外界看待她的目光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之前或许还有人对她这个“空降”的陆太太持怀疑或轻视态度,但那条天价钻石项链和陆廷渊毫不掩饰的维护,让那些声音小了很多。一些时尚杂志甚至开始用“神秘低调的新晋名媛”来形容她,试图挖掘她的背景,但都被陆廷渊派人挡了回去。
生活似乎步入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平稳。陆廷渊依旧忙碌,但会尽量推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苏暖则沉浸在画室里,那套珍贵的彩虹宝石颜料给了她无穷的灵感。她开始创作一幅大型油画,画的是雨夜车内,两人双手交握的那一幕,光影和情绪都捕捉得极其细腻。
这天下午,苏暖正在画架前调色,手机响起,是林薇兴奋的声音:“暖暖!你看今天的财经八卦版没有?有人拍到你和陆总在慈善夜的照片,说你们眼神拉丝,甜得齁死人!还说你脖子上那条钻石够买下半栋楼!你现在可是豪门恩爱夫妻的典范了!”
苏暖哭笑不得,心里却有一丝甜意。她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正在打电话的陆廷渊(他今天难得在家办公),阳光落在他肩头,连那冷硬的侧脸都显得柔和了许多。是啊,在外人看来,他们或许真的很“恩爱”。
然而,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隐藏着汹涌的暗流。就在几天后,苏暖像往常一样前往那家她经常光顾的艺术书店购买画册。正当她在洗手间里整理自己的妆容时,无意间听到了两个陌生女人的低声议论。
“啧,你看,那个就是陆廷渊新娶的老婆,叫苏暖。”其中一个女人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长得也就一般般吧,听说她的家世非常普通,真不知道她是用了什么手段才爬上这么高的位置。”另一个女人附和着说道。
“手段?还能有什么手段,无非就是年轻漂亮罢了。不过啊,我可是听说陆老夫人根本就看不上她,上次的家宴上还故意给她难堪呢。这种靠手段上位的女人,怎么可能会长久呢?等着瞧吧,等陆廷渊玩腻了,肯定会像扔垃圾一样把她甩掉。”第一个女人的语气越发尖酸刻薄。
“就是啊,陆廷渊那种男人,怎么可能会对她动真心呢?不过就是图个新鲜而已……”另一个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冲水声打断了。
苏暖站在隔间里,听着这两个女人的对话,心中一阵酸楚。她原本以为自己嫁给陆廷渊后,生活会变得幸福美满,却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她不过是一个靠手段上位的女人。而且,连陆老夫人都对她如此不满,这让她感到十分委屈和无奈。
那些话语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苏暖的耳朵里。她靠在隔间的门板上,脸色微微发白。虽然早就知道会面对流言蜚语,但亲耳听到,还是让她心里堵得难受。她们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她这些日子以来的些许甜蜜和安心,让她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与这个圈子、与陆廷渊之间的鸿沟,以及那份契约的存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没有出去与那两人争执,只是等她们离开后,才默默走出来。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她掬起冷水拍了拍脸,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那些话,还是在心里留下了痕迹。
晚上,陆廷渊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餐桌上话比平时更少。
“怎么了?”他放下刀叉,看着她。
“没什么,”苏暖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可能今天画画有点累。”
陆廷渊目光锐利,显然不信,但他没有追问,只是说:“累了就早点休息。”
夜深人静,苏暖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白天那些刺耳的话语和陆老夫人苛刻的眼神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她起身,披上外套,轻手轻脚地走下楼梯,想去厨房倒杯水喝。
经过客厅时,她却意外地发现,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陆廷渊没有在书房,而是坐在那架很少被弹奏的三角钢琴前。
他穿着深色的睡袍,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孤寂。他没有开谱,修长的手指随意地落在琴键上,一段舒缓而略带忧伤的旋律缓缓流淌出来。是肖邦的《夜曲》。
苏暖停住脚步,屏住呼吸,靠在墙边,不敢惊扰他。她从未听过他弹钢琴,也不知道他会弹。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像他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冷硬,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一丝寂寞?
她静静地听着,那旋律仿佛有种魔力,抚平了她心中的不安和委屈。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看似拥有一切的男人,或许内心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孤寂和压力。他所处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陆廷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盖上琴盖。他转过身,似乎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目光精准地投向了她藏身的阴影处。
“睡不着?”他问,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
苏暖从阴影里走出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下来喝水,听到琴声……”
陆廷渊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她伸出手。苏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他微微用力,将她带到钢琴前的长凳上,与他并肩坐下。
“很久没弹了,手生。”他淡淡解释了一句,仿佛刚才那段动人的演奏只是随手为之。
“很好听。”苏暖由衷地说,“没想到你会弹钢琴。”
“小时候被逼着学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后来觉得,心烦的时候弹一弹,有点用。”
苏暖的心微微一颤。他……是心烦吗?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她?
两人并肩坐在琴凳上,距离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宁静而亲密的氛围。
“苏暖。”他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嗯?”
“外面的声音,不必在意。”他没有看她,目光落在漆黑的琴键上,声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陆太太是你,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瞬间驱散了苏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疑虑。他没有甜言蜜语,只是用最简单直接的话,给了她最坚实的承诺。
眼眶有些发热,苏暖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陆廷渊侧过头,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耳尖,眼神柔软下来。他抬起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苏暖顺从地靠在他肩上,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只觉得无比安心。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投在地板上,拉得很长。
流言蜚语依旧会存在,豪门的复杂也不会改变。但在此刻,在静谧的月光和未散的琴音里,他们拥有着彼此的体温和承诺,这就足够了。
夜还很长,而他们的故事,也才刚刚进入真正温暖的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