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更新时间:2025-11-12 05:00:54

离婚三年后,我又遇到了薄铭知。

彼时他主动出手帮助,我却疏离的后退一步。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他向前一步,声音低沉:

“瑶瑶,三年了,你还要这样跟我划清界限吗?”

我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界限?

我们三年前,早就划清界限了。

我整理好手里的文件,语气淡淡:

“薄先生误会了。”

“我只是在好好的生活,没空收拾多余的感情。”

电梯门“叮”一声滑开时,我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重心压在看起来随时会断掉的高跟鞋跟上,手里抱着一摞重得离谱的展会画册。

这双CL的红底鞋,三年前薄铭知曾皱着眉评价,过于张扬,不合我的气质。

如今穿在脚上,倒真有几分不合时宜的勉强。

鞋跟细得惊心,而我,像是随时会从这危险的支点上摔下来。

时机掐得正好。

薄铭知被一群人簇拥着从对面的专属电梯里出来,西装革履,眉眼间的冷峻比三年前更甚,仿佛时光独独将他打磨得更加锋利。

他目光随意掠过前方,然后,定格在我身上。‍⁡⁡⁣⁣

那一瞬,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快得抓不住,随即沉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

我恰在此时,发出一声细弱的抽气,抱着画册的手一松,厚重的册子“哗啦”散落一地,沉闷的声响在空旷大堂里格外刺耳。

整个人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重量带得失去了平衡,纤弱的手慌忙扶住旁边冰凉的金属楼梯扶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腰肢微弯,脖颈低垂,露出一段白皙的、仿佛轻易就能折断的曲线。

呼吸微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他身后那些西装革履的下属,个个都是人精,目光在我和他之间微妙地逡巡,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尴尬。

薄铭知脚步顿住,抬手,无声制止了身后正要上前的助理。

他自己走了过来,皮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在我面前一步之遥站定,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隔绝了大部分光线。

那熟悉的、冷冽的木质香调丝丝缕缕萦绕过来,带着某种侵略性。

“顾瑶?”

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只有审视的目光,锐利地刮过我的脸,我微微颤抖的手。

我抬起头,眼眶泛着生理性的红晕,眼神里带着惊魂未定,还有一丝面对他时的无措和羞惭。

“薄……薄先生。”

声音很轻,带着气音,“不好意思,挡着您的路了。能……能帮帮我吗?这些画册……太重了。”

我望着他,眼神怯怯,像受惊后试图寻求庇护的小动物。

他沉默着,时间在寂静中拉长,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旁观者的神经。

然后,他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唇角,俯身,没有去捡那些散落的画册,而是朝我伸出了手。

那只手,骨节分明,曾经……

我迟疑了一下,才将自己微凉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触感温热,甚至有些烫人。

“谢谢。”我声如蚊蚋,借着他的力道“勉强”站直身体,脚下却故意一软。

他手臂稳稳扶住了我的腰。

隔着衣料,他掌心的温度灼人。

他低头,呼吸近乎拂过我的额发,目光沉静地锁住我:“三年不见,顾小姐倒是……变了很多。”

我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声音更轻:“人总是会变的。”

他似乎在品味这句话,扶在我腰间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在忙展会?”他问,目光扫过地上的画册。

“嗯,”我小声应着,试图弯腰去捡,“兼职……”

“让下面的人做。”

他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却落在我依旧扶在楼梯扶手的手上,那细细的手腕,仿佛一折就断,“身体不舒服?”

我轻轻抽回手,指尖蜷缩,带着点不自知的脆弱:“没……只是有点累。”

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插了进来:“铭知?遇到熟人了?”

我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

方宜雪。

她款款走来,亲昵地挽住薄铭知另一只胳膊,目光落在我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极淡的、胜利者的怜悯。

“呀,这不是顾瑶姐吗?”

她语气惊讶,眼底却没什么温度,“好久不见呀,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没事吧?”

我低下头,避开她探究的视线,声音细弱:“没事,只是不小心……”

薄铭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方宜雪挽住他的手臂,又看看低眉顺眼、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我,眸色深沉,辨不明情绪。‍⁡⁡⁣⁣

方宜雪笑了笑,语气带着一种女主人的熟稔和优越:“没事就好。铭知,我们不是还要去见李总吗?时间快到了。”

薄铭知“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我脸上。

我适时地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一点点未散的惊慌,一点点被方宜雪出现的窘迫,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未必清楚的、依赖般的求助意味。

然后,我迅速低下头,轻声说:“不打扰薄先生和方小姐了,我先去忙。”

说完,我勉强对他扯出一个苍白的、近乎讨好的微笑,弯腰想去捡最后几本散落的画册,身形却晃了晃,带着一种摇摇欲坠的虚弱。

一只大手先一步捡起了那几本画册。

薄铭知将画册递给我,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

“小心点。”他说,声音依旧平淡。

我接过画册,抱在怀里,像抱着一面脆弱的盾牌。

“谢谢。”再次道谢,声音轻得几乎散在空气里。

我没再看他们,抱着沉重的画册,一步一步,踩着那细得惊人的高跟鞋,略显踉跄地朝着展厅方向走去。

背影单薄,腰肢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我能感受到,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一直如影随形。

直到拐过转角,彻底脱离他们的视线,我才缓缓停下脚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怀里沉重的画册边缘硌得手臂生疼。

我抬起手,看着刚才被薄铭知碰触过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指尖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楼梯扶手,刚才为了演得逼真,用力过度,此刻指尖还在微微发麻。

眼眶周围刻意营造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但眼底深处,只剩下了一片沉寂的、冰冷的平静。

远处,似乎传来方宜雪娇嗔的说话声和薄铭知低沉的回应。

我慢慢直起身,理了理微乱的鬓发,抱着画册,继续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