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只有笔记本扬声器里传出的声音在回荡。
先是消防通道里，张美兰歇斯底里的咒骂。
“骚货！挺胸扭臀给谁看？装什么家访？你就是想勾引我老公！”
“我女儿就是被你这种网红带坏的！”
“就你非要给她扣神经病帽子！”
紧接着，切换到她在家委会教室里的声音。
语气变得阴冷而得意。
“温老师，被所有人孤立的感觉如何？”
“是啊，你是年轻，是漂亮，可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
“录视频跪下认错，出钱治好我女儿，”
“以后不准穿裙子，头发剪成寸头，”
“再赔我一百万精神损失......”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张美兰举着的手机僵在半空。
直播评论区原本疯狂滚动的辱骂瞬间停滞。
随即被新的浪潮淹没。
“？？？？”
“这变脸？？？”
“刚才哭哭啼啼，背后这么狠？”
“索要一百万？还逼人剪头发下跪？”
一位家长猛地抽了口气。
“这......这是张女士的声音？”
“你真的......要了一百万？还逼温老师剪头发？”
家委会主席何红英脸色发白。
她强自镇定，上前一步：“温老师，这个......私下录音，是不是不太道德？”
“而且，这可能只是一时气话，当不得真......”
我转向她，目光平静。
“何主席。”
“在遭受人身威胁和巨额敲诈时，录音取证是合法的自我保护。”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我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张美兰惨白的脸。
“这个教室，同样不是。”
“至于气话......”
我轻轻摇头。
“往往才是最真实的心里话。”
张美兰像是被这句话烫到，猛地惊醒。
“假的！都是假的！”
“你伪造录音！你陷害我！”
她试图冲向我的电脑，被旁边的家长下意识拦住。
“放开我！她剪辑的！她在害我！”
“温茶！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的直播镜头剧烈晃动，记录下她彻底失控的狰狞。
与她几分钟前抱着女儿哭诉的柔弱形象，判若两人。
直播信号猛地被切断。
大概是平台监管介入。
但已经晚了。
她真实的模样，早已通过她自己的直播间，原原本本地传递了出去。
家长们议论纷纷，看向张美兰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惊惧。
几个原本坚定支持她的家长，默默退开了几步。
我等待喧哗稍歇。
从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王小雨同学在专业机构做的初步心理评估报告。”
“诊断结果显示，她患有中度抑郁症，并伴有自残行为。”
“报告出具时间，远在本次事件发酵之前。”
我看向眼神躲闪、被张美兰紧紧箍在怀里的王小雨。
“孩子现在的状态，最需要的是安静的环境，专业的心理干预，系统的治疗。”
“而不是被推到镜头前，成为网络炒作的工具，成为成年人之间互相攻击的武器！”
张美兰猛地抬头，眼神怨毒得像要把我撕碎。
“你胡说！我女儿没病！”
她用力摇晃着王小雨。
“小雨你说话！你没病！是不是？告诉她们你没病！”
王小雨被她摇得如同风中落叶，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有大颗的眼泪无声地滚落。
何红英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深深叹了口气。
其他家长的脸上，也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有醒悟，有后悔，有对被利用的愤怒，更有对王小雨处境的怜悯。
我收起报告，声音恢复一贯的平静。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我会依法追究张美兰女士对我的诽谤和敲诈行为。”
“至于王小雨......”
我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我希望，各位真正关心孩子的家长，能和我一起，督促她的监护人，尽快带她接受正规治疗。”
“孩子的未来，比我们任何一场争执都重要。”
说完，我不再理会神色各异的众人。
抱起笔记本，转身离开了这间喧嚣的教室。
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果然，回到办公室，手机震动。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听到一个刻意压低的中年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