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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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顾劝阻抢过了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大汉扒光了女儿脏污的衣服，扔在粪坑里拼命踩踏。
“让你乱尿！让你乱尿？你个瘪裤裆的，这回知道尿得留在粪坑里了吧？！”
女儿赤着身子，蜷缩在角落，已经完全哭不出声了......
弹幕一片哗然。
【不是？有必要吗？说两句不就行了吗？这是干什么呢啊？】
【这......这算是猥亵儿童了吧？官方不出来管管吗？这也能播？】
【我真后悔替这男的说话了，这他妈就是个畜生啊！孩子犯错了打骂都使得，但别侮辱人家孩子的人格啊！这得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大汉看着自己疯狂的惩治行为非但没得到观众的认可，反而一堆人都在弹幕刷屏，骂他是禽兽。
“卧槽！”他一把掐住了女儿的脖子，狠狠地撞在金属架上。
“你个贱种！害的老子挨骂！老子干脆打死你算了！”
“姐！姐！我们回来了！”
转头望去，男大学生带着乘警赶到了我的身边。
乘警立刻上前敲门：“这位先生，我是本次列车的乘警。我警告你，现在立刻把这位女士的孩子放出来！”
大汉的叫骂声从厕所内传出来：
“老子怕你啊？门是往里开的！你要是不怕伤到这个孩子，就尽管拿东西破门！”
“那女的就是个事儿逼！我帮她教育孩子，又不会真的弄死她，她把你们叫过来干什么？”
乘警听到厕所里传出女童的呜咽声，视线立刻转向一旁吃瓜的乘务员。
“你不是随身带着钥匙吗？为什么不开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名乘务员的身上。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在他的腰带上看到了成串的钥匙。
“你......带着钥匙......为什么不开门救我的女儿？！”
我朝着他扑过去，他奋力挣扎。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救你女儿？！”
乘警走上前两步，从他的腰带上硬生生取下了钥匙，随后打开了门......
看清里面场景的那一秒，我的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
女儿蜷缩在地上，状若疯癫，嘴里不断呢喃着：
“妈妈......”
“妈妈......”
乘警冲上前去把大汉拽了出来，我踯躅着上前，用身上的外套紧紧包裹住了女儿。
女儿蜷缩在我的怀里，嚎啕大哭：
“妈妈，妈妈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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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别怕......妈妈......妈妈来了！”
我想要紧紧地抱住女儿，可看到她浑身青紫交加，却又不敢用力。
一旁的女大学生见状，立刻从我的背包里找出女儿的换洗衣服和一包湿纸巾。
她和她的男朋友背对着我们，挡在了门口，为我们守住了最后的尊严......
“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就是帮着那个疯女人教训孩子而已！”
“她只会生不管教育，男人跟人家跑了，我替他当一天爹，教训教训孩子怎么了？”
女儿在我的怀里小声呜咽着：“爸爸没有不要我和妈妈......他......他只是不能再回到我和妈妈的身边了......”
老公去世的消息，我刻意隐瞒了女儿，就是怕她在去见爸爸的路上情绪激动。
可四岁的女儿明明知道一切，一路上却还是不哭不闹。
我惊愕地看着女儿：“你......谁跟你说的这些？”
女儿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没有人告诉娜娜，是娜娜昨晚看到妈妈在被子里哭，娜娜自己猜到的。”
我的泪水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
对面浑身伤痕的女儿硬生生挤出了一个微笑，伸出小手帮我擦去了眼角的泪。
“妈妈不哭，妈妈坚强。这些年爸爸一直都不在身边，我们不是也一直都过得很好吗？”
“妈妈昨天晚上念叨着警号封存。”
“妈妈，警号封存，是什么意思啊？”
我强忍着心里的波动，给女儿穿好了衣服。
伸手轻拍了拍守在门口的那对大学生情侣，他们回头的时候，脸上满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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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啊不！警嫂！我和我男朋友是传媒专业的学生，一定帮你们母女伸张正义！”
女大学生望向男友，看到他气得牙根痒痒。
“请您放心！我们新闻人有这个自觉！绝不让英雄的家属落泪！”
【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请各位旅客做好下车准备。】
列车喇叭的机械女声响起，宣告着这趟长达四小时的旅程即将结束。
“妈的！马上要到站了，赶紧松开我！让老子收拾行李下车！”
“老子等会儿还有大生意要谈，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那种！耽误了老子的事儿！你们付的了责任吗？”
乘警听到大汉的话，手上的动作更重了：“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还来坐这慢悠悠的绿皮火车啊？”
大汉见乘警戳穿了自己的窘况，但又不敢对他们几个大男人发火。
他的目光转向我和怀中的女儿，目光里满是阴毒。
“死老娘们儿！你给我等着！我在云市遍地都是朋友！等老子下车了，肯定好好治治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贱货！”
乘警听到他的话，皱了皱眉，转头对我说道：
“这位女士，我们已经联系了终点站城市的警察。他刚才在车上的犯罪行为，等到站后会由当地警方进行处理。”
“您和您女儿不用担心，他下车后就会立刻被警察带走，绝对伤害不了你们的。”
“车上......有我们在！”
“对！有我们在！”
那对大学生情侣站在我和女儿的身边，那一刻，我仿佛感受到了伟人曾说的“年轻人是早晨七八点钟的太阳”。
列车进站后，行驶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乘警望着车窗外闪过连绵不绝的警察队伍，声音都在颤抖。
“我......我不是就叫了站点警卫室的人过来吗？”
我背上背包，抱起了女儿。
“跟他没关系，他们......是来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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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礼——”
火车门“吱呀”打开的一瞬间，即使没看到我和女儿的身影，警察队伍的上百名警官仍然纷纷立正行礼。
一旁的大汉看见这一幕早已呆住，上百个警察立在门前，吓得他腿都直打哆嗦。
“这......这都是来抓我的？”
“不......不至于吧？我就打了个小孩儿，又不是犯了天条，用得着全来吗？”
我抱着女儿离他远远的，一个眼神都没给过他。只是坐在车厢里，等待其他乘客先行下车。
周围议论纷纷。
“我靠！咱们这老绿皮火车上面还有大人物啊？瞧着架势，怕不是来抓汉奸的吧？”
“你他妈有病啊？哪有警察给汉奸敬礼的？肯定是对国家有重大贡献的人！”
“你更离谱！哪有杰出人物坐着慢悠悠的绿皮火车晃悠的？那都得专机专车，咱们还能跟那样的人坐同一辆火车？”
“诶！诶！要不咱们晚点儿下车，看看他们到底是要接谁！这么大的场面，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着过哟！”
他们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大人物”，就是刚刚被他们贬低得一无是处的我......
乘警带着大汉连滚带爬地下了火车。
一级警长瞧见大汉带着手铐，立刻迎上前去询问状况。
“怎么回事？跟局里通报过了吗？”
乘警站的笔直，他任期内，还是头一回见到穿白衬衫的领导。
“领导放心！这混蛋......这位嫌疑人涉嫌拘禁猥亵儿童，已经跟站点的警务室打过招呼了！”
白青山没好气地瞪了大汉一眼。
“这种败类来到咱们云市一定要严密监管！从队伍里派几个人，分头行动！把他带回警局好好审问！”
“白局！不用分头行动了！我跟着他一起去！”
白青山看到我的瞬间，立刻面色凝重地迎上前。
“陈女士，您还是先跟着我去招待所安置吧！总不好带着孩子跟猥亵儿童的罪犯一起活动。”
我的目光瞟向大汉：“还是一起吧，毕竟他猥亵的......”
“是我和宋嘉胜唯一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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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坐着警车上，蜷缩在我的怀里。
身边的白局坐立难安。
我刚刚的话仿佛晴天霹雳，来接烈士回家的孤儿寡母，竟然在他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么大的事！
本就心情忐忑的他，没想到接下来会更加难受......
女儿伸出小手，拉住了白局的制服。
“白爷爷，我爸爸死的时候，穿的也是这样的衣服吗？”
车内的气氛霎时间陷入了死寂......
还没到达目的地，警车就被司机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抱歉，白局......”
“我......我擦下眼泪，有点儿看不清路了......”
白青山的泪水不断在眼眶中打转，却在望向女儿稚嫩的小脸时，猛然决堤。
“宝贝儿，你爸爸有个特殊任务，需要在梦里消灭坏人。”
“你放心！在你爸爸执行任务期间，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照顾好你和你的妈妈的！”
“过两天见到了他，你别害怕。爸爸只是被安排了特殊任务，暂时没办法回应你和妈妈！”
女儿听到白局的话，生气地扭过了脸，缩进了我的怀里。
“哼！白爷爷骗人！娜娜已经四岁了！白爷爷还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呢啊？！”
“我知道爸爸已经死了！在妈妈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但是没关系！反正我也只见过爸爸两次！有没有爸爸，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白局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擦掉眼泪，死死地攥住了我的手，上下摇晃。
“陈女士！您和娜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我连忙挥手：“白局，您别听小孩子乱讲！我老公是自愿加入缉毒警队的，他为人民牺牲，我们家里没什么特殊要求！”
“我有特殊要求！”女儿乖巧地举起了手。
白局眉眼含笑：“娜娜有什么要求啊？是不是想要玩具？爷爷等下就带你去买！”
女儿却摇了摇头：“我想要我原来的小裙子，刚刚那个坏人把我扒光了，还把我的衣服都撕碎了。”
“白爷爷能给我买一件一样的吗？那是爸爸死之前送给我的最后一件衣服了！”
我赶紧捂住了女儿的嘴，不为别的，只是身边的白局，好像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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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拘禁幼儿，在犯罪的时候还进行全网直播！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你赶紧把犯罪事实全都交代清楚！要不然......要不然我......”
“诶！诶！诶！”
“白局您冷静点儿！咱们办案是讲究流程的啊！您不能刑训逼供啊！”
民警立刻拦住白青山抄起警棍就要向大汉砸去的过激举动。
白青山身为云市警察局的一把手亲自审问，怎么会不清楚审问的流程？
他只是被娜娜刚才的话伤得太深了......
“诶！诶！诶！”
“都录着呢吧？你们警察局的白大局长刚才可要打人啊！”
简单处理好头上的伤口后，我站在审讯室单向玻璃的另一侧，看着眼前的场景心情复杂。
女儿刚刚被女警哄着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现在还没回来。
看着眼前如同地痞流氓似的大汉，等下女儿回来了，绝对不能让她再看到这个人......
白青山捂着心脏，随后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窜起。
“李铭宇！赶紧老实交代！”
那大汉听到自己的名字，不屑地哼了一声。
“哼！交代就交代，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那个疯女人管不住孩子，在火车上打扰到乘客们休息了。”
“我这人生来仗义，看不得没素质的人在我眼前乱晃！大人小孩儿都一样，犯错了就要认打！”
“孩子是她家的，又不是我家的！我没必要忍受别人家的孩子无理取闹吧？”
“她舍不得教育那个赔钱货，我就帮她教育一下怎么了？我没让她谢我帮她教育孩子，就感谢老子的大恩大德吧！”
“还告我？哼，告个她娘的狗屁！”
白青山猛地一拍桌子：“教训孩子？你把一个四岁的孩子的衣服都扒光，还进行全网直播，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了猥亵儿童了你知不知道？”
李铭宇听到白青山的话瞬间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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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她才几岁啊？我猥亵她什么了啊？就事论事啊！老子可不是那种变态人渣，专挑孩子下手！”
“我就是想替她父母教训一下孩子，别把老子说得那么龌龊！她有妈没爹，才会这么没素质！我就是帮她爹教育她一下，我有什么错？”
负责记录的民警听到他的话，手瞬间僵在了空中。
白青山走到他的身边，面色阴沉。
“你知不知道，你扒光衣服的那个孩子......是烈士子女？！那个被你辱骂的妇人......是烈士的遗孀！”
坐在审讯椅上的李铭宇突然恍然大悟，大笑出声。
“怪不得！怪不得你们什么屎盆子都要往我身上扣呢！原来你们跟那娘儿俩是一伙的啊！”
“烈士怎么了？烈士就牛逼吗？她爸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替我挡枪子儿死的！”
“谈什么为国献身啊？国家没拿我们这些纳税人的钱给他开工资吗？”
“要这么说他家那娘俩，还真他妈是我在养！他们家花着我的钱，还要让我爱护他的孩子。”
“你们警察得不要脸到什么程度，才会既要又要的啊？！”
他挺直身子，越说越理直气壮：
“你们这群臭警察不成天喊着‘为人民服务’吗？那小孩儿她爹是缉毒警，我又没被毒品迫害，他服务着我了吗？”
我的耳边传来了身后民警同志们强烈的呼吸声。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把咱们骂的连狗都不如！”
“同事们做出的牺牲，难道就是为了保护这种人吗？”
房门突然被人打开，顺着光亮望去，迎面走来的是刚才在车上，那两个出手援助的大学生。
“不！他这样的人只是极少数！”
“您们真正保护的人是像我们一样的绝大多数！”
“我们感谢您们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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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学生进屋后，递给我了一个u盘。
“姐，这是那个男人直播的全部过程，我一直都在后台录屏，他亲手拍下了自己全部的犯罪过程！”
“我和我对象刚才联系了学校的老师们，他们都是业内闻名的撰稿人。”
“愿意帮助你和娜娜，把刚才火车上发生的一切都好好报道出去！”
那个男大学生看着警察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开口：“放心，我们学新闻的知道规矩！缉毒警察即使殉职，家属的照片也不能随意传播出去。”
“我们发出的所有新闻都会给姐和娜娜打码，只留那个畜生的高清大脸！”
陪着女儿去医院做伤情鉴定的女警也回来了。
“娜娜需要在医院观察两天，白局刚才吩咐过了，要给她找最好的儿童心理专家安抚情绪。”
“嫂子别担心，我们的人会24小时守护在她的身边！”
她晃了晃手中的证物袋：“伤情鉴定报告在这儿，再加上这两位同学手里的视频证据。”
“咱们警局......能立案了！”
两小时后，#在线教育熊孩子#登上各平台热搜，一起出现的是老公身穿警服的黑白照片。
全国震怒，就连官媒都下场发声了。
【我虽然不在同一节车厢，但也在那列火车上。乘警说那对母女在车上特别安静，完全就是那个大汉没事儿找事儿！】
【这种人渣站在道德制高点，随意欺负别人！即使不是烈士子女，又怎么能随意欺辱一个四岁的孩子！】
【这男的就知道挑软柿子捏，车厢里抽烟喝酒的男人不去欺负，反倒针对孤儿寡母！】
【守护！直播画面传播的时候，记得给孩子打码！别让保家卫国的烈士，流血又流泪！】
官方将此事定性为恶劣事件，上面也给警局打电话，要求他们必须严肃处理。
其实就算上面不说，白青山也不会允许自己手下缉毒分队的烈士，被人肆意侮辱。
李铭宇没做过的事，他们不会硬栽赃到他身上；但他做过的事，也别想轻易逃脱法律的制裁！
两天后，李铭宇被云市检察院以最高量刑起诉。
李铭宇涉嫌故意伤害罪、猥亵儿童、寻衅滋事、侮辱罪、扰乱社会公共治安被判处了三十年有期徒刑。
李铭宇听到法院的判决结果后，被吓得尿了裤子。
这次没素质，随地大小便的人......
变成了他！
那天故意藏着钥匙，不帮我们开门的乘务员，也被铁路总局辞退了。
以后......他再也不用急着下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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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我给女儿换上了黑色的小裙子，在她的胸口处，插上了一朵白花。
女儿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抬头看向我。
“妈妈，你的遮瑕膏可以给娜娜用一下吗？我不想让爸爸看见我脖子上的伤。”
我强忍住泪水，刷子在女儿的脖子上轻轻扫过。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抱着女儿走出了招待所的大门。
白局亲自带人开车来接，他身穿制服靠在车上，面色凝重。
在看到我和女儿出来的一瞬间，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陈女士，那边都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去往殡仪馆的路上，白局还在安抚着女儿的情绪。
“娜娜你看！白爷爷这两天特意去市里好几个童装店逛了逛！你看看这几件小裙子，你喜欢哪个？”
我望向白局手里拎着的几件裙子，都跟被李铭宇撕碎的那件大差不差，一看就是废了很大的心思挑的。
可平常见到小裙子就欢天喜地的女儿，此刻却并没看过去。
她只是盯着窗外急速倒退的绿化带，沉默着。
见到老公遗体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整理遗容要花上好几天。
他的身上遍布弹孔，几乎没有一块儿好的皮肉。
遗容师忙活了好几天，才让老公能相对体面地出现在我和女儿的面前。
“敬礼——”
身后的警察队伍向丈夫的遗体致敬，我抱着女儿走到了丈夫的身边，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女儿伸出小手，最后一次抚摸着爸爸。
她的手停留在丈夫左脸的弹孔上，轻轻地抚摸着他被缝合的伤痕。
“爸爸，一定很疼吧？你的脸......好冷啊......”
话音未落，女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缩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
“妈妈，妈妈......娜娜再也没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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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里捧着殡仪馆工作人员递来的骨灰盒，从前那么高大的丈夫，现在整个人都被我捧在手心。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和女儿一直住在云市招待所。
她每天都会接受儿童心理专家的治疗，可还是总在半夜惊醒。
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又对李铭宇追加了额外的民事诉讼。
他家里的条件不像他吹嘘的那么好，五十万的民事赔偿，就几乎耗尽了他整个家的精气神。
女儿的病情有了起色，我也不想一直麻烦警局的领导，打算带着女儿回家慢慢调养。
临行的前一天，白局突然来到了招待所。
“李铭宇在监狱里，强烈要求再见你一面。”
“你要是不愿意再看到他，我帮你出面拒绝。”
我摇了摇头，谢绝了白局的好意。
有些话......还是要当着施暴者说才痛快！
我欣然赴约，不知道最后一次见到他......
他还会不会像在被判刑那天一样尿裤子？
我坐在钢化玻璃窗前，看着对面监区的大门被缓缓打开。
李铭宇见到我的一瞬间，连忙跪地求饶：
“姐，不！警嫂！警嫂！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50万已经是我家里能拿出的全部了！求您别再继续追责了！”
“我愿意留在监狱里好好忏悔！只求您能放过我家里的老婆孩子！”
听到他的话，我瞬间抬起头。
俯下身子，凑到了玻璃前面的话筒旁。
“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为什么能对别人家的孩子，释放那么大的恶意？！”
“因为你的迫害，娜娜现在每天都要接受心理治疗。”
“你缩在监狱里日子倒是过得安稳，可我的女儿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我稍微直了直身子：“那天在火车上，只是因为我女儿的毛绒玩具掉在了你的脚上，一个毛绒玩具能有多重？”
“为着一个轻飘飘的物件儿，你就对我的女儿连打带骂。把她关进厕所恐吓，还扒光了她的衣服，把她一个孩子赤身裸体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我们从未仗着烈士家属的身份欺辱旁人，可你呢？你把生活上的不如意，全都宣泄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身上。”
“你还配当人吗？！”
说罢，一股腥臭味涌入了我的鼻腔。
李铭宇他......又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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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把我带走！”
李铭宇制止了狱警要把他带回监区的动作，他跪在地上看着我，涕泗横流。
“监狱的日子......监狱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安稳！那些人听说我是因为猥亵儿童罪被抓进来的。”
“对我......对我......”
他把头埋在地上，放声大哭。
“其他监室的当地人自小就接受三生教育，听说了我欺辱缉毒警家属，每天背着狱警对我拳打脚踢！”
“我被这群人整的尿失禁，一个男人被搞成这个德行，跟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您是烈士家属，您大义！您高尚！”
“我死不死无所谓，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的老婆和儿子吧！”
我没给他任何回复，跟着民警同志离开了监区。
我是烈士家属，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女儿治病还需要钱，在把她的心理疾病彻底治疗好之前，我是不会放手的！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没有任何理由，替女儿去原谅！
回到招待所后，女儿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立刻“抛弃”照顾她的女警同志，冲进了我的怀中。
女警起身把返程的高铁票递到了我的手里。
“白局吩咐过的，明天的商务座，整节车厢清空。”
“回家的路上，不会再碰见这样的事儿了！”
女儿一把抢过高铁票，塞回了女警的口袋里。
“爸爸跟我讲过，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和妈妈还是坐绿皮火车回去，不给国家添麻烦！”
“爸爸保护人民，我作为爸爸的女儿就要相信人民！”
返程的绿皮火车上，女儿被一群旅行团的大妈争相投喂。
欢声笑语响彻了整节车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