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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陆风致坐在书房里，面前摊开着价值数十亿的并购案文件，钢笔尖却悬在签名处，久久未动。
跟过去的二十多年一样，他用工作填满所有时间。
只是这一次，效率低得惊人。
他在看文件的时候频频失神，这是过去的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异常。
视线落在文件末尾鲜红的公章上，竟然恍惚看见了董南嫣用口红在合同扉页写下的那行字："今晚，来我房间。"
那抹刺目的红，像她永远张扬的笑。
他第一次生出了别的情绪烦躁地合上文件，一抬眼，又仿佛看见她就坐在对面的办公桌上，晃着雪白的脚丫，一边吃蛋糕一边把奶油蹭得到处都是。
那双总是盛着火焰的眼睛挑衅地看着他说："小叔叔，你的规矩又破了。"
"管家。"陆风致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先生？"
"我想吃蛋糕。"
管家愣住了。
陆风致从不吃甜食，更不会在工作时间进食。
这条规矩，他自己守了二十年。
"先生，您说的是......蛋糕？"
"嗯。"
陆风致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疲惫，"要奶油多的。"
管家迟疑着退下。
半小时后，一块精致的法式奶油蛋糕摆在书桌上。
陆风致拿起银勺，挖了一小块送入口中。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原来她喜欢的蛋糕，是这个味道吗？
"风致？"余茵然推门而入，看见书桌上的蛋糕时明显一怔，"该进行心理疏导了。"
陆风致放下银勺，揉了揉眉心："今天不用了。"
"可是你的睡眠......"
"我说，不用了。"
他第一次开口拒绝她，声音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倦。
余茵然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是因为南嫣走了，所以你......"
"与她无关。"陆风致打断她，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今天有些累。"
余茵然沉默片刻，轻声道："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我记得你每次吃完药后，对南嫣的态度都会特别恶劣。现在她走了，也许......是件好事。"
陆风致握着钢笔的手骤然收紧。
是啊，他每一次服完那些控制心病的药物，都会不受控制地对董南嫣说出最伤人的话，做出最冷漠的事。
他一开始吃那些药的目的只是想对她平常，平常得像一个陌生人。
仿佛只有把她推得远远的，才能确保她的安全。
可她现在真的走了，他却觉得整个公馆空得让人窒息。
"先生！"管家匆匆推门而入，"出事了！网络上突然爆出大量余医生诊所的负面新闻！"
平板电脑被递到陆风致面前。
热搜前三全是
#余茵然医疗事故#、#心理诊所致患者抑郁自杀#、#黑心医生余茵然#。
而引爆这场风波的，是董南嫣新注册的社交媒体账号发布的一条动态：
「我说过我没错。证据在这里，自己看。」
下面附带了详细的病历资料、转账记录、以及受害者家属的采访视频。
铁证如山，条理清晰，完全不像她往日任性胡闹的风格。
她依旧是那个明媚自由、无畏的董南嫣。
即使离开了他，她依然活得耀眼夺目，甚至比在他身边时更加光芒万丈。
余茵然抢过平板，只看了一眼就脸色煞白："风致，这些都是伪造的！是南嫣陷害我！她一直嫉妒我能陪在你身边，所以才用这种卑劣手段毁我名声！"
她抓住陆风致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你要帮我......我不能名声尽毁啊！"
陆风致沉默地看着屏幕上董南嫣发布的那句话——
「我说过我没错。」
原来她一直都在收集证据。
原来她大闹诊所不是为了争风吃醋，而是真的要为那些受害者讨回公道。
而他，当时只认为她在无理取闹。
只是......他不能让余茵然就这么毁掉，她对他有救命之恩......
"风致，"余茵然见他沉默，更加慌乱，"你说话啊！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南嫣毁了我吗？她这分明是报复！"
陆风致抬眸看她，"那南嫣的名声呢？"
余茵然一愣："什么？"
"南嫣的名声，早就毁了。"
他轻声说，每个字都像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从她十岁那年起，京都人人都说她是疯子，是麻烦精。她从来没在意过自己的名声......"
他看着屏幕上董南嫣在海边微笑的照片，心脏一阵抽痛。
"现在，你担心你的名声。那她的名声呢？谁在乎过？"
余茵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更加苍白。
陆风致缓缓闭上眼睛，揉了揉刺痛的眉心。
"管家。"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联系公关部，把所有关于余医生的热搜......都撤下来。"
管家怔住："先生，可是这些证据......"
"照做。"
"那......需要警告一下南嫣小姐吗？"
陆风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色，心脏突然一阵抽痛。
"不必了。"他轻声说，"随她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放任她在他的世界外肆意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