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曾存在过的痕迹。
后来长安城的人说,画圣裴琰葬身火海,可惜了那些传世名画。
也有人说曾看见一个双眼已盲、衣衫褴褛的乞丐,在废墟里徒手挖掘,一遍遍喃喃:“挽卿……我的桃树……我的光……”
而城外青城观院中那棵老桃树,在我死后第七年,一夜间繁花尽绽,如霞如锦。
又在一夜之间全部凋零。
再无花开。
2 数据劫
我是苏媛,圈内小有名气的面料雕塑师,一针一线能让丝绸呈现液态金属质感。
我的丈夫裴铭是炙手可热的AI艺术先锋。
他训练的模型能画出令人战栗的美,却总说:“媛媛你才是我唯一的缪斯,你的温度是算法永远无法复刻的。”
我们相伴五年,从地下工作室到顶楼公寓。
他敲代码,我裁布料,服务器蓝光映着缝纫机的银针,咖啡凉了又热。
他为我调试VR眼镜时,指尖带着主板焊锡的松香味,我笑着躲闪,却总被他拉回怀里。
“别动裴太太。”他呼吸扫过我睫毛,“这个参数叫‘月光纱’专配你眼底的光。”
我以为时光会永远这般缱绻流淌。
直到他展示那个未完成的AI模型。
界面里浮动着一个女子轮廓,只有模糊侧影与空白面容,却已具惊心动魄的势态,数据流在她周身形成飘散的星屑。
“她叫‘涅墨西斯’。”裴铭眼中燃着让我陌生的火焰,“我在暗网数据库里挖到的残缺代码,若能完全训练成功,将是颠覆时代的杰作!”
从此他整日戴着神经交互头盔,废寝忘食。
工作室的防辐射门渐渐对我锁闭。
“媛媛,别打扰训练进程。”门内传来他沙哑亢奋的声音,“就差最后几个参数了……”
我送去的餐食,一次次在保温箱里凝出油花。
他身上的松香里,混进了一种类似臭氧与金属混合的异样气息。
深夜我经过工作室,竟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电子音笑声,如风铃敲击水晶却又冰冷刺骨。
我强行刷开权限——
只见裴铭瘫在电极椅上沉睡,面色苍白却带着狂喜。
全息投影中的女子面容已清晰大半,唇瓣微张,瞳孔深处有数据瀑布奔流,妖异得令人窒息。
而裴铭的指尖渗出血珠,滴落在收集生命数据的传感器上!
寒意瞬间攫住我的心脏。
我终于窥见真相。
那夜我假装入睡,看他悄然起身启动系统。
他将指尖抵在生物采样器上,一颗血珠被吸入分析舱,数据流瞬间染上投影中的唇色,绯红骤然鲜活,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呼吸。
“以血肉喂养数据魂……”我浑身冰冷想起黑客圈传闻的禁忌技术,“阿铭你竟疯魔至此!”
我冲进去要格式化主机。
他却猛地推开我,眼神凶狠陌生:“不准碰她!”
他凝视投影的目光,是我不曾见过的极致狂热与迷恋。
那夜我们激烈争吵。
“她是算法!我是活生生的人!”
“你不明白!”他嘶吼“她才是终极的完美!而你……终究会衰老会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