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得给她实时播报一下。
“梅子！这里的蜜蜂可瘦了，跟饿了好几顿似的。”
我对着手机麦克风压低声音说道。
偷偷摸摸地弓着腰，躲到圈子的最外圈。
“真的假的？那你看见蟋蟀了吗，是不是也比咱村里的小？”
我弓着背，缩成更小的一团，对着手机小声回复：
“还没看见蟋蟀呢，不过蚊子挺毒的，咬的包比村里的还大...”
“那你岂不是被咬成花苞米了哈哈！”
“军训累死了，我今天中午吃了俩大馒头...”
旁边传来一个男声：“食堂的馒头确实不错。”
我没听到，叽叽喳喳跟梅子聊着。
楚北见我话匣子打开，也学我缩起身子讲话。
这场诡异的对话开始了。
“我们排帅哥？一个个晒得跟土豆似的……”
“唔！我好像没晒黑，那像削了皮的土豆？”
“还真有一个，叫楚北，那叫一个白，站在人群里就跟……”
“谢谢！”
“好看的白蘑菇，但估计有毒。”
“还好？……不算太毒。”
“？？？你偷听我说话！”
4.
楚北吓一跳，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沉默了两秒，尴尬，又有点好笑。
我后知后觉，看清了他的脸，才发现是讨论话题的本人。
完了，他全都听到了。
我恨不得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就在这时，圈子里爆发出一阵掌声和笑声。
似乎是学长学姐讲了个笑话。
这笑声像是一把锤子，把我钉死在了社死的耻辱柱上。
他干巴巴地说：“你的耳机线很隐蔽。”
“对不起，我以为你在和我说话。”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是金融系的楚北，你呢？”
“哦哦，金融系好啊，赚钱多。”
我习惯性地用上了我爸聊天时的语气，完全没过脑子。
“？”
“……哦，经济学，谷雨。二十四节气那个谷雨。”
他应了一声，转回头目视前方。
继续假装认真地听大家唱歌。
因为我听到旁边这个人从鼻子里发出的一点气音。
……忍笑！
远处的学长还在卖力地指挥：“团结就是力量！唱！”
而我，只想团结一下地缝，赶紧让我消失。
5.
军训结束后，大学生活才算真正拉开序幕。
我很快就发现我是真的误闯天家了。
讲台上，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语速飞快。
一行行天书般的公式和推导过程行云流水般铺满整个黑板。
他显然默认坐在这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对这些基础理论烂熟于心。
“这些基础内容我们就不细讲了，大家高中应该都接触过。”
教授推推眼镜，语气轻松。
我身边响起一片表示理解的附和声。
一堂课结束，我的笔记本上只歪歪扭扭地记了半页。
还大半是问号。
“小镇做题家”和“精英教育”之间隔着的。
可能不止是高考那几十分。
但我谷雨别的没有，就是有股不服输的韧劲。
不会就学，缺啥补啥。
我当即拒绝舍友的约饭邀请，揣上全部家当，直奔图书馆。
A大的图书馆气派得像个博物馆，就是太吵了。
旁边有人在小声讨论小组作业，后面有人在敲键盘，远处还隐约有电话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