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可!”一旁的蒙恬猛地站起,虎目圆睁,一把拉住扶苏,“陛下巡游在外,未立太子。使臣我统三十万大军守边,公子为监军,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来,即自杀,安知其非诈?请复请之!复请而后死,未晚也!”
蒙恬久经沙场,心思缜密,对诏书的真实性产生了强烈的怀疑。这太突然,太不合情理!
扶苏却摇了摇头,神情悲怆而绝望:“蒙将军,父命不可违。既陛下命我死,我还有何面目再上书请求?” 他深受儒家孝道思想影响,将父亲的命令视为绝对的天条,尤其是在这“孝道”的指责下,更是心灰意冷,觉得或许真是自己让父亲失望透顶。
他推开蒙恬的手,缓缓站起身,走向内帐。他取出一柄短剑,那是他行冠礼时父亲所赐,寓意护身卫国。如今,却要用它来了结自己。
帐外,秋风呜咽,仿佛在为这位仁厚公子的命运哀歌。蒙恬心急如焚,却被使者带来的卫士拦住,无法强行阻止。
扶苏跪坐于地,双手握住剑柄,剑尖对准自己的心脏。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父亲威严的面容,闪过咸阳宫的巍峨,闪过边关将士的质朴脸庞,最终化为一声无声的叹息。
就在他用力刺下的前一刹那——
“且慢!”
一个低沉、沙哑,却蕴含着无上威严和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突兀地在帐内响起!
这声音……如此熟悉!熟悉到让扶苏的灵魂都为之颤栗!
他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去。
只见帐内阴影处,不知何时,竟凭空多了一个身影!
那人身着玄色帝王常服,头戴冕旒,身形高大,面容苍白却依旧带着横扫八荒的凛冽霸气。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如古井,燃烧着愤怒、愧疚、以及一种超越生死的疲惫与清醒。
正是本应躺在沙丘平台銮驾中,甚至可能已经开始腐烂的——秦始皇,嬴政!
扶苏手中的短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他目瞪口呆,如同见了鬼魅,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是幻觉?是临死前的执念?
“父…父…皇?!”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就连帐外正在争执的蒙恬和使者,也听到了帐内的异响和扶苏那声变调的惊呼。蒙恬心中一动,猛地推开卫士冲进帐内。当他看到那个傲然屹立的身影时,这位身经百战、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军,也瞬间石化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父子相见,铁腕肃奸
秦始皇的目光扫过儿子苍白的脸,落在地上的短剑上,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和滔天的怒火。他并没有真正“复活”,他的身体依旧冰冷,心跳并未恢复,但他确确实实地“存在”着,拥有清晰的意识和生前的记忆,甚至还多了一些……来自冥冥之中的、关于未来的碎片化景象!
他知道自己死了,知道赵高李斯篡改了诏书,知道胡亥那个废物即将继位,知道……大秦帝国在他死后短短三年就分崩离析,烟消云散!阿房宫沦为焦土,子女被屠戮殆尽……这一切的一切,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苏醒”的瞬间灌入他的脑海,让他即使处于这种非生非死的状态,也感受到了锥心刺骨的痛悔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