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管他干嘛,哥肯定有自己的事要干,是吧,哥?”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纵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抬头,看见周岁安打扮得光鲜亮丽,正倚在门框上摆弄着新做的指甲,连一个正眼都懒得施舍给我,语气里充满了暗示性的嘲讽。
周美玲立刻嗔怪地拍了她一下:“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小磊啊,你别在意,这孩子,被阿姨和你爸宠坏了,没什么恶意。”
那动作轻得像挠痒,毫无责备之意。
好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
我看着她们,心底冷笑。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倒是天衣无缝。
上一世,我就是被这副阵仗唬住,真以为周岁安只是不懂事,被惯坏了。
现在?
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一看到她这张天真无辜的脸,我脑海里就自动炸开那段循环播放了无数遍的视频——
画面晃动,背景赫然是我此刻身处的客厅。
周岁安那张脸精准地出现在镜头中央,眼眶通红,泪珠要掉不掉地悬在睫毛上,每一帧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电影特写。
“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她的声音颤抖,带着一种被精确计算过的、令人心碎的哭腔,每一个气口都卡得完美,“他看我的眼神……从来就不像一个哥哥……”
她恰到好处地哽咽,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足了巨大的勇气,才继续控诉:
“那里面藏着的东西,让我害怕,让我恶心……”
接着,她抬起泪眼,目光“无助”却又精准地直视镜头,仿佛穿透屏幕,抓住了每一个观看者的心脏,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王磊,我的后哥,他对我……藏着见不得光的、肮脏的心思!”
回忆至此,我的指尖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上一世点开视频时那彻骨的冰凉。
我深深的看着周岁安,她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眼神开始躲闪,下意识地往周美玲身后缩了缩,底气不足地结巴起来:
“哥……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冷笑一声,“希望你还能继续你的被“宠坏”论。”
我爸正好从厨房推着轮椅出来(他半个月前伤到了腿),听到这一句,直接骂道:“王磊,你怎么和你妹说话呢,还不快给你妹道歉。”
我看着我爸,自从周美玲和他结婚,他的心就偏到没边了。
上一世明知道我不会干这种事,也没解释,默许了我妹的行为。
我懒得和她们废话,拿起车钥匙就走了。
2
坐在车上,引擎的低吼也无法压过胸腔里那股沉闷的躁意。
我还是不能理解。
脑海里无法控制地闪过那个8岁来到我家的小女孩。
那么小的一个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裙子,抱着一只旧布兔子,躲在周美玲身后,看人的眼神怯生生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父亲让我带她玩,我把珍藏的弹珠分给她一半,她小心翼翼接过,脸上第一次露出浅浅的、带着点羞涩的笑容,小声叫我“哥哥”。
她半夜做噩梦吓哭,是我偷偷溜进她房间,笨拙地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她在学校被嘲笑没有爸爸,是我第一个冲上去跟人打架,哪怕自己挂了彩,也梗着脖子对她说“别怕,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