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腐、沉闷，还带着一股子金属锈蚀的怪味。
这就是楚辛踏出老旧飞船舱门后，吸入的第一口 “自由” 空气。他眯起眼，挡开那颗灰白色恒星投下的、有气无力的光线，环视四周。
一望无际的暗红色荒原，嶙峋的怪石像巨兽的骸骨般匍匐在地平线上，零星几簇干枯扭曲的、叫不出名字的灌木，是视野里唯一的 “绿色”—— 如果那种接近沥青的墨黑杂色也算绿的话。风吹过，卷起干燥的沙尘，打得他脸颊生疼。
“真是一块……‘宝地’啊。” 楚辛扯了扯嘴角，把那封皱巴巴的遗产公证文件塞回口袋。他那素未谋面、据说是个冒险家的远房姑婆，留给他的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 一颗位于联邦版图最边缘、编号 B-7E97、官方学名都带着 “荒芜” 前缀的破星球。
唯一像点样子的，是远处山脚下那一栋低矮的金属棚屋，姑婆信里说的 “基地”。看起来一阵强点的风就能把它掀翻。
行吧，地主当不成，当个野人说不定也别有风味。楚辛认命地拖着他那点寒酸的行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棚屋，靴子陷进那种诡异的、带着细微结晶的暗红色土壤里，发出沙沙的响声。
推开门，灰尘扑面而来，楚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他挥了挥手，待灰尘稍微散去些，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临时的 “家”。棚屋里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虽然积了厚厚一层灰，但基本的生活设施还算齐全，一张金属床，一个简易的灶台，甚至还有一个老旧的土壤成分分析仪，屏幕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划痕，像是被岁月磨过的痕迹。
在分析仪旁边的柜子里，楚辛还发现了一小袋蒙着灰、标签模糊的种子。袋子是用一种粗糙的布料缝制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上面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几乎辨认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几个模糊的符号，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种子。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试试能不能种出来。” 楚辛自言自语道。他花了半天时间，从棚屋角落里翻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锄头，又找了块抹布，把土壤成分分析仪擦干净。接通电源后，屏幕闪烁了几下，竟然还能正常工作。
楚辛拿着分析仪在屋外的空地上随便取了点土，放入检测口。很快，屏幕上跳出一连串数据，红色的警告符号不停地闪烁着，“剧毒”“强辐射”“元素紊乱” 等字样格外刺眼。他撇撇嘴，懒得细看，“反正这星球都这样了，还能差到哪儿去。”
凭着祖上几代老农刻在基因里的那点惯性，楚辛在棚屋旁边清理出一小片地。暗红色的土壤坚硬得像块石头，一锄头下去，只能刨出一点点土渣，震得他手臂发麻。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挖了几个小坑，把那几颗干瘪的种子随意丢进去，又从飞船上接了点循环水，小心翼翼地浇在坑里。
“爱活不活。” 做完这一切，楚辛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身回了棚屋，几乎忘了这茬。接下来的几天，他忙着打扫棚屋，修理损坏的设备，还在周围探索了一圈，除了无尽的荒原和几块奇形怪状的石头，什么都没有发现。
直到三天后的清晨，楚辛被窗外一种过于鲜活的颜色刺到了眼睛。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窗边，顺着视线望去 —— 一抹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