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黯又一次从那个相同的梦境中惊醒。
梦里他站在一扇巨大的窗前，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和无数闪烁的数据流。他抬手想触碰玻璃，指尖却传来刺骨的冰冷。每次到这里他就会醒来，心跳如擂鼓，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看了看床头的电子钟——凌晨3:17。这个时间醒来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周，分秒不差。
林黯起身走向厨房，公寓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渐次亮起，投下冷白的光。他倒了一杯水，站在二十三层的落地窗前俯视城市。凌晨的都市依然流光溢彩，空中车道间或有着悬浮车悄无声息地滑过，像深海中的发光鱼类。
作为一位不算成功的悬疑小说作家，林黯租住在这座智能公寓已有三年。公寓AI会根据他的作息调节光线和温度，定时补充冰箱食材，甚至在他写作遇到瓶颈时播放精心挑选的灵感音乐。一切本该完美，若不是最近发生的这些怪事。
最初是电子日历上莫名出现的标记，在非约定的日期上标着“重要会议”的红字，点击却显示“无权限查看”。然后是语音助手偶尔会误唤他为“陈先生”，尽管他再三纠正。最诡异的是上周三，他醒来发现书房里的智能打印机正在吐纸，每张纸上都印着同一句话：
“你还记得那年海边吗？”
林黯把这些归因于写作压力带来的神经衰弱。他的编辑苏晴已经多次催促新书进展，而他的灵感却像干涸的河床，裂开着无奈的缝隙。
喝完水，林黯打算回床继续睡，经过书房时却瞥见一丝微光。他推开门，发现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文档界面。他清楚地记得睡前已经关闭所有设备。
屏幕上只有一行光标在闪烁，仿佛在等待输入。
林黯皱眉坐下，手指刚触到键盘，一阵刺痛突然窜过太阳穴。他眼前闪过几个画面：一片无人的海滩，浪花拍打着礁石；一个女子的背影，长发在海风中飘扬；某种金属设施，像是实验室又像是监狱...
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文档上打出了一行字：
“她站在海边，回头对我微笑，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值得”
林黯猛地后仰，仿佛键盘带电。他从不写爱情场景，更不记得有过海边的经历。他删掉那句话，强制关机，决定明天就联系技术人员检查公寓的智能系统。
第二天早晨，林黯被门铃吵醒。透过监控屏，他看见一位身着维修制服的女人站在门外，胸前工牌写着“智能家居技术支持——林雪”。
“林先生，我们收到系统警报，您的住宅AI出现异常数据流，总部派我来进行检查。”她说。
林黯疑惑地开门：“我还没报修。”
林雪微笑：“智能系统会自动上报异常。能让我看看您的书房吗？”
她动作专业地连接设备到家庭主机，手指在平板屏幕上快速滑动，读取着数据流。林黯注意到她有一双特别的眼睛，灰蓝色，像是黎明时分的天际。
“有趣，”林雪忽然出声，“您的系统有多次未授权访问记录，源头标记为...‘记忆花园’项目。您听说过这个吗？”
林黯摇头：“那是什么？”
“不知道，数据被加密了。”她继续操作，忽然蹙眉，“这里有个重复出现的坐标数据，像是地理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