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汽油味钻进鼻腔，又浓又呛，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刺穿了我的意识。
手腕上，生锈的铁链勒进皮肉，冰冷粗粝的触感，和皮肤被摩擦出的火辣痛感交织在一起。
我费力地抬起头，透过废弃工厂破败的窗框，能看到远处城市模糊的霓虹光晕，像一场遥远而不真实的梦。
而眼前，跳动的火苗在一只打火机上，映着一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
“哥，你闻这汽油味香吗？这可是我特意为你选的葬身之地！”
弟弟王天成坐在轮椅上，那张曾经英俊的脸，因为嫉妒和长久的怨恨，扭曲得有些陌生。
他身后站着几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嘴里嚼着槟榔，用一种看戏的、残忍的眼神打量着我。
意识在浓烟和剧痛中逐渐涣散，前世的画面，一帧帧地在脑海里闪回。
一切的起点，是那间孤儿院。林家前来领养，我和弟弟，两个选择。
王天成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他说哥哥从小就爱读书，他愿意把“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给我。
他选择了成为林家的养子。
我信了他的鬼话，拿着林家的资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苦读，考上了人人都羡慕的名校。
而他，拿着每月几十万的生活费，在那个我无法想象的豪门圈子里，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他为了讨好一个富家女，不知天高地厚地得罪了京圈真正的太子爷，被人打断了双腿，成了个废人。
他把所有的怨恨，都算在了我的头上。
“要不是你当初占了读书的名额，我怎么会走上这条路！如果我读书，你当养子，现在被打断腿的就是你！”
他疯了，彻底疯了，固执地认为是我偷走了他的人生。
“林家的钱、林家的继承权，都该是我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天成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将手里点燃的打火机，决绝地扔向我脚下早已浸透汽油的干草堆。
“呼——”
烈焰瞬间升腾，像一头贪婪的野兽，将我一口吞噬。
皮肤灼烧的剧痛和无法呼吸的窒息感，排山倒海而来。我死死盯着他那张疯狂而得意的脸，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
“王天成……若有来生，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爆炸的轰鸣震碎了耳膜，世界陷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
“王天赐！王天成！快点！林家的人来了！”
下一秒，我猛地从床上弹起，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眼前是孤儿院宿舍斑驳的天花板，墙皮因潮湿而微微卷起，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
耳边，是宿管阿姨不耐烦的叫喊声。
窗外，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低沉，稳重，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力量感。
我慢慢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完好无损、甚至还带着少年人青涩骨节的手。
我回来了。
回到了十八岁那年，命运的交叉口。
这一次，王天成，你的地狱，由我亲手为你打造。
01
孤儿院简陋的会客室里，午后的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在空气中切割出无数道光尘。
消毒水味和旧书本的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这里的、贫瘠而又安稳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