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信封，没有打开。
我知道，陆峥妥协了。
为了他的前途，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牺牲白薇薇的“面子”。
可我想要的，仅仅是把钱拿回来吗？
不。
我想要的，是公道，是清白，是他们对我父亲在天之灵的尊重。
“王会计，”我抬起头，目光平静而坚定，“钱，我可以收下。但是，白薇薇盗领烈士抚恤金是事实，财务科审核不严也是事实。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求，白薇薇必须在全厂大会上公开道歉，财务科也必须做出检讨。”
王会计的笑脸僵住了。
“小沈，你……你这是何必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把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对我爹好。”我打断她，“我爹是烈士，他的荣誉，不容任何人玷污。如果厂里不能给我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那么，我就去市里，去省里，我相信，总有说理的地方。”
我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王会计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她一跺脚，气冲冲地走了。
我知道，她一定是去给陆峥通风报信了。
果然，我刚走出厂门口，就看到了等在那里的陆峥。
他穿着便装，靠在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看到我，他掐灭了手里的烟，大步走了过来。
“沈念，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堵住我的去路，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钱已经还给你了，薇薇也病倒了，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非要逼死她你才开心吗？”
04
“逼死她？”我看着眼前这个怒发冲冠的男人，只觉得无比荒唐，“陆峥，从头到尾，做错事的人是你们。现在，你却反过来指责我这个受害者？”
“受害者？”陆峥嗤笑一声，眼里的嘲讽像刀子一样割人，“你损失了什么？钱不是一分不少地还给你了吗？可薇薇呢？她因为这件事，名声都毁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打点滴！沈念，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我真的笑了。
原来，在他心里，白薇薇的名声比我父亲的尊严更重要。白薇薇躺在医院打点滴是天大的事，而我所受的委屈和伤害，却不值一提。
“陆峥，我不想再跟你废话。”我绕开他，径直往前走，“我的要求已经跟王会计说得很清楚了。做不到，我们就法庭上见。”
“你站住！”他再次抓住我，力道之大，让我感觉手腕快要断了。
“你还想干什么？”我回头，冷冷地看着他。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是气到了极点。他死死地盯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沈念，算我求你，行吗？放过薇薇这一次。她母亲的手术费，我会想办法解决，以后，我们再也不动你那笔钱。只要你撤回你的要求，以后在家里，什么都听你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陆峥低头的样子。
他收起了他所有的骄傲和威严，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跟我说话。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心软，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他的妥协和退让，不是因为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是因为他心疼我，而是为了保护另一个女人。
“陆峥，晚了。”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从你写下那张条子开始，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