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缩了。
开庭那天，我去了。
我想看看王超，想从他嘴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公诉人宣读的案情，和我从新闻里看到的差不多。
动机是王超的女朋友借了老金的高利贷，利滚利还不上了，被老金找人羞辱。
王超冲动之下，为爱复仇。
听起来合情合理，一个被逼急了的老实人的反抗。
公诉人请求法庭，判处王超死刑。
我看向被告席上的王超，他穿着囚服，头发剃得精光，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他低着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听到“死刑”两个字时，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法官问他是否认罪。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
最后，他抬起头，声音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认。」
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旁听席这边望了过来。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绝望，只有一种我看不懂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恳求？
他在求我什么？
求我别说出真相吗？
休庭的时候，老金的家人在走廊上对我破口大骂，他们大概是把我当成了王超的朋友，连带着一起恨。
「杀人犯的朋友也不是好东西！都该死！」
一个中年女人冲上来，一巴掌扇在我脸上。
火辣辣的疼。
我没有还手，也没有辩解。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凶手还在外面逍遥法外。
而我，这个唯一的目击者，却成了哑巴。
我的良心，在被反复炙烤。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我哪天看错了？
或许那个黑衣人就是王超？他为了不被认出来，做了伪装？
可身高和体型是伪装不了的。
我陷入了巨大的矛盾和痛苦之中。
如果我说出真相，王超可能会得救，但我自己和我的家人可能会陷入危险。
如果我保持沉默，王超必死无疑，我将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我该怎么办？
03
一审判决下来，死刑。
宣判的那一刻，王超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法庭一片混乱。
王超被法警架着往外走。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喊叫，只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一句。
「别掺和。」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他知道我看到了。
他竟然在警告我，让我别管。
为什么？
难道他宁愿自己死，也要保护那个真正的凶手？
或者说，他在保护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个行尸走肉，吃不下睡不着。
脑子里全是王超那张绝望的脸，和那个黑衣人冰冷的眼神。
我甚至去咨询了律师，匿名地讲述了我的情况。
律师告诉我，如果我能出庭作证，作为唯一的目击证人，我的证词有可能会推翻判决。
但前提是，我必须站出来。
就在我下定决心，准备豁出去的时候，事情发生了惊天的反转。
王超上诉了。
在二审开庭前，他突然翻供。
他说，他不是主谋。
他承认自己参与了，但只是个从犯。
真正指使他去杀老金的，是本地一个赫赫有名的房地产大亨，刘总。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弹，在整个城市炸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