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顿了一下，只有离得最近的人才能发现她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她很快调整过来，继续流畅地说完了致辞，笑容无懈可击。
只是走下台时，她的步伐稍快了些。
心乱如麻。
他来了。为什么这么晚？为什么坐在那么暗的角落？他……看了她多久？
各种念头纷沓而至。
晚宴进入自由交流环节。柠檬被人群簇拥着，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借着抿酒的动作，抬眼向那个角落望去。
他也正看着她。
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隔着流光溢彩的灯火，隔着三年的时光与无法逾越的过往。
他的眼神沉静如水，没有波澜，却也没有移开。就那么静静地、深深地望着她。像一座沉默的远山。
柠檬的心跳骤然失序。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在她每一次演出、每一次颁奖、每一次需要被肯定的时候，总是这样沉默地、专注地看着她。那时她满心都是利用和伪装，从未深思过这目光背后的含义。
此刻，这目光却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个角落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穿过人群，走向那片阴影。
越靠近，越能看清他眼底细微的血丝，和他眉宇间掩不住的、一丝淡淡的疲惫。
他在她面前站定。
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花香的味道，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张力在两人之间蔓延。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
“林总。”她先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平静，只是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好久不见。”
林屿白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从她精心描画的眉眼，到那双努力维持镇定的眼睛，最后落在她锁骨间那枚翡翠吊坠上。
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
“恭喜你，影后。”他开口，声音依旧是记忆里那种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的棱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实至名归。”
“谢谢。”柠檬垂下眼睫，指尖微微用力捏着酒杯，“也谢谢你……能来支持基金会。”
“应该的。”他答得简短。
又是一阵沉默。
仿佛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更不知以何种身份说。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你先说。”林屿白道。
柠檬抬眸，撞进他深沉的视线里，鼓足勇气问道：“你这几年……还好吗？”
问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这问题太过私人，也太过苍白。她有什么资格问？
林屿白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还不错。”他的目光掠过她纤细的手腕，那里空无一物，“你呢？”
“我也……还不错。”柠檬轻声答。
都知道对方在说谎。
他看到了她偶尔被拍到的、独自一人时眉宇间的落寞。
她也听闻了他愈发糟糕的胃病和几乎工作狂的状态。
但谁都没有戳破。
“那个……”柠檬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这沉默几乎让她窒息，“我那边还有朋友，我先……”
“柠檬。”他忽然叫住了她。
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久违的、克制的情愫，让她心脏猛地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