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念念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从小就没有爸爸。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接送，只有他没有。他问过我很多次，妈妈，我爸爸去哪里了？
我每次都骗他说，爸爸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出差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现在，这个“爸爸”，真的回来了？
念念看着陆明远，眼神里有好奇，有渴望，还有一丝胆怯。
陆明远也看着他，想笑，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他慢慢地蹲下身子，朝着念念伸出手。他的手，很大，很粗糙，上面布满了伤痕。
他说，念念，是吗？来，让爸爸抱抱。
念念看了看我，像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我别过头，没看他。
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接受，还是该拒绝。
念念犹豫了一下，还是迈着小步子，走到了陆明远面前。
陆明远一把将他抱进怀里。
那个在戈壁沙漠里抱着枪都没掉一滴泪的男人，此刻抱着自己的儿子，哭得像个傻子。
他把脸埋在念念小小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地说，对不起，儿子，爸爸对不起你。
念念被他吓到了，有点不知所措。但他没有推开他。他只是伸出小手，笨拙地拍了拍陆明远的背。
他说，叔叔，你别哭了。
我看着这一幕，眼眶也湿了。
晚上，林晚做了一大桌子菜。
饭桌上，谁也不说话。只有念念，好奇地问东问西。
陆明远几乎没怎么吃饭。他一直看着我，眼神里的愧疚和深情，几乎要把我淹没。
吃完饭，林晚借口累了，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陆明远。
他给我讲了他这五年的事。
很模糊，很多细节都不能说。只能告诉我，他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切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他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我和孩子。
他说，任务一结束，他就立刻回来了。可我换了手机号，搬了家，他到处都找不到我。
他说，晴晴，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弥补不了这五年的空缺。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看着他，这个我生命里最爱，也最恨的男人。
我摇了摇头。
我说，陆明远，太晚了。
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7. **
接下来的日子，陆明远就这么住了下来。
他没有死皮赖脸地求我，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他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待着。
我把他当空气。
我跟林晚说，房租我会照付，等我找到新房子，我们马上就搬走。
林晚叹着气，说，晴晴，你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我说，妈，不是我不给，是我给不了。
我还是习惯叫她妈。毕竟，她曾经是我婆婆。
陆明远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第二天，我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厨房里，笨手笨脚地学做饭。
林晚在一旁指导他。
他切个土豆丝，切得比筷子还粗。
林晚说，你倒是用点力啊！
他说，我怕把刀捏断了。
我没理他们，回了房间。
可晚饭的时候，桌上多了一盘炒得黑乎乎的土豆丝。
林晚说，尝尝吧，明远炒了一下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