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怎样呢？至少我们还能互相保护，至少还有像小男孩那样的援手，在黑暗里亮着微光。
五、新诊所的苔藓香
我们在一片竹林里安了新家。
竹子的茎秆之间有很多缝隙，正好当诊所的"房间"。我用竹叶铺了张更软的床，捡了些竹纤维当"绷带"，比蝴蝶翅膀更结实。蝙蝠推荐的地方果然不错，人类很少来竹林，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像首永远唱不完的歌。
新诊所开业那天，七星瓢虫带着一群同伴来道贺，他们送来很多蚜虫蜜露，堆得像座小山。蚯蚓钻了新的通道，从竹林一直通到溪边，方便我们取水。蜜蜂则在竹枝上筑了巢，每天都送来新鲜的蜂蜜。
老九成了诊所的"保安队长"，每天在竹林周围巡逻，一有风吹草动就发出警报。三哥也变了，不再整天想着吃，而是帮我收集"药材"——哪种苔藓的黏液消炎最好，哪种树叶的纤维适合包扎，他记得比谁都清楚。
有天下午，那个放三叶草的小男孩又来了。他没进竹林，只是蹲在边缘，把一个透明的盒子放在地上，里面装着新鲜的树叶和花瓣，然后悄悄离开。
我爬过去看，盒子里还有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给虫医生的礼物"。
阳光透过竹叶照在纸条上，那些字像会发光。我突然明白，世界上的"怪物"和"援手"其实从来都并存，就像竹林里有蛇的威胁，也有小男孩的善意；就像我们会受伤，也会互相治愈。
那天晚上，我躺在竹叶床上，听着蜜蜂的嗡嗡声，看着萤火虫在竹林里飞，像撒落的星星。三哥在旁边啃着树叶，老九在洞口打盹，蝙蝠的翅膀已经完全长好了，正在竹梢上练习飞行。
触角感受到竹叶的震动，是蚯蚓从通道里送来的消息：西边的蒲公英丛里，有只毛毛虫被露水冻感冒了。
我站起身，拍了拍六条腿。新的病人在等着我，新的故事在等着发生。
也许当医生不会让我变得强大，不会让我躲开所有危险，但能让我在这片森林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用柔软的苔藓黏液，用笨拙的包扎，用不放弃的坚持，给那些需要的生命，递去一点点温暖。
就像老槐树给我们树叶，就像小男孩给我们三叶草，就像这竹林，永远为我们留着一片可以喘息的缝隙。
夜风穿过竹林，带来远处桂花的香气。我抖了抖触角，朝着蒲公英丛的方向爬去。身后，是渐渐安静的竹林，和那些等着我回去的同伴。
我的虫生，还长着呢。
六、蒲公英丛的暖意
蒲公英丛里的露水还没干，沾在绒毛上像串碎钻。那只感冒的毛毛虫蜷缩在花茎下，身体微微发抖，连吐丝的力气都没有。
“冷……”她的声音细若游丝，身上的刺因为寒冷倒竖起来，“早上出来找吃的，突然起风了……”
我把带来的干燥竹叶铺在她身边，又从三哥那里讨了半块蚜虫蜜露——甜食能快速补充能量。“先吃点东西。”我用前腿推了推蜜露，“我去找点艾草，老九说它的叶子晒干了揉碎，能驱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