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星璃王朝,启明城的皇宫深处,一声清亮的啼哭陡然划破沉寂的宫殿,如碎玉落盘,宣告着长公主的降生。

我闭着眼,感受着这具新生躯体的柔软温热,小小的手蜷缩着,仿佛还能攥住上一世残留的恨意。脑海中,那被星璃夜风与宇萱霖联手屠戮的画面滚烫如烙印——冰冷的刀刃穿透腹部时的剧痛,八个月大的孩儿被生生剖出的惨状,那油炸的焦糊气味仿佛还萦绕在鼻尖,他们相拥时的狞笑,是我坠入无边黑暗前最后的记忆。而如今,我竟成了他们的女儿,长公主星璃月。

“陛下,是位公主!龙凤呈祥的吉兆啊!”产婆将襁褓中的我小心托举到星璃夜风面前,声音里裹着谄媚的笑意,连带着捧着我的手都在微微发颤。

星璃夜风,如今的九五之尊,曾经的夜王爷,此刻脸上漾着初为人父的欣喜,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腹带着薄茧,却在触到我襁褓的刹那放轻了力道。我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恨意,指甲蜷缩在襁褓中几乎要嵌进肉里,却逼着自己放松下来——在他将我抱起的瞬间,我发出软糯讨喜的咯咯笑声,小手故意蹭过他的脸颊,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

“真乖,瞧这眉眼,像朕。”他笑得愈发柔和,眼中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连带着声音都放得极轻。

这时,刚生产完的宇萱霖,如今的皇后,正挣扎着从锦被中撑起身子,脸色苍白如纸,鬓边还凝着汗湿。“陛下,让臣妾抱抱她吧。”她的声音带着初为人母的期待,指尖微微颤抖着伸向我。

星璃夜风正要将我递过去,可在她的指尖即将触到襁褓的刹那,我猛地瘪起嘴,一声响亮的啼哭骤然炸开,小身子拼命往星璃夜风怀里缩,像是撞见了什么洪水猛兽,哭声里满是惊惧。

“这……”宇萱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难堪。

星璃夜风眉峰微蹙,抬手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月儿不怕,父皇在呢。”他重新将我抱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襁褓传来。我立刻收了哭声,甚至还对着他露出个无齿的笑,眼角余光里,正瞥见宇萱霖垂下的眼睑,以及那瞬间绷紧的下颌线。

这一幕,落在她眼里,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她看向我的目光里,第一次染上了不易察觉的怨毒,像淬了冰的针。

接下来的日子,我将这份“偏爱”演绎得淋漓尽致。宫里的嬷嬷、宫女抱我,我总是乖乖巧巧地依偎着,偶尔还会咿咿呀呀地蹭蹭她们的脖颈;就连路过的侍卫跪地行礼,我也会挥舞着小手回应。可只要宇萱霖靠近,我便立刻哭闹不止,手脚乱蹬,甚至会趁她俯身时,故意将尿液洒在她绣着鸾鸟的华贵宫装上。

几次三番下来,星璃夜风渐渐失了耐心。“皇后,月儿似乎与你无缘,往后便由朕亲自抚养吧。”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目光扫过宇萱霖时,已没了往日的温情。

宇萱霖咬着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弯月形的血痕,却只能低眉顺眼地应道:“遵旨。”她抬眼看向我的瞬间,那目光已淬了冰,仿佛要将我凌迟。

我被抱进了星璃夜风的养心殿偏殿,成了整个皇宫最受宠的孩子。他批阅奏折时,我便躺在旁边铺着白狐裘的摇篮里,看烛火在奏章上投下晃动的光影;他与大臣议事时,会让嬷嬷抱着我坐在屏风后,听那些关乎江山社稷的低语;就连用膳,他也会亲自舀起特制的米羹,吹凉了再送到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