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最上面，压着一本厚厚的皮质笔记本。
沈心薇的心脏疯狂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本笔记本，缓缓翻开。
「9月13日，晴。她拿到奖了，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在台下，忽然想起她五岁时，说想要天上最亮的那颗。我是不是……一直做得不够好？」
「8月7日，雨。又看到她和一个男明星的绯闻。助理说那是公关策略。我知道，但还是……用废了一份合同。」
「7月20日，阴。她搬回来了。次卧的灯亮到凌晨三点。我站在门外，最终没有敲门。」
每一页，都是关于她的细碎记录。没有华丽的辞藻，只有最平实的文字，却字字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笔迹时而冷静克制，时而潦草狂乱，甚至有些页面，有着被用力划破的痕迹，或沾染着些许像是酒渍的暗沉斑点。
最新的一页，墨迹似乎还未干透：
「她问我，是不是要包养她。薇薇，你到底还要把我推得多远？」
落款处，并非日期，而是一个深深刻印上去的字：「念」。
巨大的震撼与恐慌如同海啸般将沈心薇淹没。她踉跄着后退一步，笔记本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却如同惊雷。
椅子里的人动了动，缓缓睁开眼。
顾景琛抬起头，眼底初时还有一丝未散尽的朦胧醉意和疲惫，但在看清她手中拿着的东西以及她惨白的脸色时，瞬间变得清明冷冽，甚至掠过一丝罕见的慌乱。他猛地站起身：“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彻底刺穿了沈心薇最后的防线。所有的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以及那些被刻意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这是什么？”她举着那本日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顾景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你记这些做什么？！你明明……你明明从来什么都不说！”
顾景琛看着她崩溃的眼泪，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厉色缓缓褪去，化为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痛苦。他沉默着，喉结剧烈地滚动。
沈心薇却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步步走向他，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腕间那串沉香木手串。
“还有这个……”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你说！你戴着它！记着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提醒自己曾经多么可笑地依赖过一个人？ 还是为了计算清楚，她究竟欠了他多少，需要她用多少自由和真实来偿还？
顾景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筑起的堤坝轰然倒塌，只剩下一片汹涌的、赤红的、再也无法隐藏的绝望深情。
“为了什么？”他低哑地重复，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你说为了什么？！”
他猛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狠狠拉近自己。另一只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强行按在自己左胸心脏剧烈跳动的位置。
“为了这里！”
“为了这里快要疯了！”他几乎是低吼出来，每一个字都浸染着多年压抑的痛苦和煎熬，“沈心薇！你感觉不到吗？！”
“从你七岁硬要把那颗糖塞给我开始！从你十五岁哭着说没人看好你开始！从你二十岁醉醺醺地说要离开我自己飞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