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心中一凛,立刻垂下眼睑,恢复了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低声道:“我……我小时候在村里,跟一个赤脚医生学过几天,懂点皮毛……刚才也是情急之下,胡乱试试……”
这番说辞显然无法完全打消李大夫和周妈的疑虑。一个村姑,能有这般临危不乱的气度,能如此精准地判断病情并使用如此珍贵的急救药物?
周妈看着沈清澜,眼神复杂难明。
而躺在床上的傅云洲,虽然虚弱无力,但并未完全失去意识。方才发生的一切,那带着威严的指令,那熟练精准的急救手法,他都模糊地感知到了。
当房间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时,他缓缓睁开眼,看向坐在床边、脸色同样有些苍白的沈清澜,声音微弱却清晰:
“你……到底是谁?”
5 同盟·各取所需
傅云洲的问题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清澜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同样日夜煎熬着她自己。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烛光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仿佛两个在命运迷宫中相互试探的囚徒。
沈清澜抬起头,这一次,她没有再刻意伪装出怯懦。那双清亮的眸子直视着傅云洲深邃的眼睛,坦然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迷茫:“我不知道。”
她轻轻摇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不记得我是谁。我醒来就在林家,林翠花告诉我,我是林晓月。但我知道,我不是。我的本能,我的反应,甚至……我刚才用的那些急救方法,都在告诉我,我和那个身份格格不入。”
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袒露心声,带着孤注一掷的冒险。在这个步步惊心的傅家,她需要一个盟友,而眼前这个病弱的男人,或许是唯一可能的选择。
傅云洲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只是那双过于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评估她话语中的真伪。
“车祸。”沈清澜继续道,努力回忆着那些破碎的片段,“我只记得剧烈的撞击,翻滚……然后就是林翠花发现了我。我的车,应该坠落在盘山公路附近的山崖下。”
她将自己在林家被林翠花如何哄骗、威胁,最终代替真正的林晓月被送来“冲喜”的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她没有过多渲染自己的无辜,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
“所以,”傅云洲听完,缓缓开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你是一个失去记忆、身份不明的闯入者,被塞到我这个将死之人的病榻前。”
他的话语直白而残酷。沈清澜抿了抿唇,没有否认:“是。”
“那么,”他目光如炬,锁定在她脸上,“你刚才展现的‘医术’,也是你忘记的‘本能’之一?”
沈清澜点了点头:“似乎是。我能嗅出药材,能本能地判断一些急症,但系统的知识……很模糊。”
傅云洲沉默了半晌,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窗外,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敲打着窗棂,更衬得室内一片死寂。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清晰:“我的病,不是意外。”
沈清澜心头一震,虽然早有猜测,但听他亲口证实,还是感到一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