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清望着那株新绿，忽然想起自己画《杨柳观音图》时的坚持——那时他因科举失利，又见民间疾苦，满心郁结，却不肯放下画笔，执意要在画中留一抹温暖。如今想来，正是那份“不放弃”，才让画中观音有了灵性，也让自己撞进了这场渡人渡己的缘分里。他轻声接话：“从前总以为‘命由天定’，今日才懂，‘不放弃’便是改命的底气。”
周玄机闻言抚掌而笑：“沈兄这话，倒比我这研易多年的人说得透彻！说到底，周易算的是‘势’，而人能做的，是在‘势’里守着本心、不肯认输——这才是‘泰来’的真正根由啊。”
绘画里走出的观音菩萨
第五章 观想证道
青黛与兄长团聚那日，晚霞将苏州府的天空染成金红。沈砚清随观音回到听雨堂，案上的《杨柳观音图》已全然褪去墨色，只剩一片通透的绢本，仿佛画中所有灵气都化作了眼前这位白衣女子。
“今日见青黛得偿所愿，先生可有感悟？”观音走到窗边，望着天际渐沉的红日，指尖凝起一缕微光，如细针般刺破暮色。
沈砚清摩挲着案上的狼毫，想起这几日的奇遇——画中救魂、禅院听法、周易解厄，桩桩件件都超出了世俗认知，可心底却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我曾以为，读书作画不过是修身养性，如今才知，万物皆可证道。只是……”他话锋一转，眼底添了几分困惑，“我仍有执念，总想着如何将所见所感留在纸上，却不知如何让心真正静下来。”
观音闻言，转身看向他，净瓶中的杨柳枝轻轻晃动，几滴清水落在青砖上，竟化作了一轮小小的红日，光晕柔和，不灼眼却足够明亮。“先生既爱绘画，便以画为舟，以观为楫。《观无量寿经》中有‘日观’之法，先生可随我一试。”
她抬手虚引，那轮水做的红日缓缓飘到沈砚清眼前。“闭目，凝神，将心念系于红日之上。莫想它是水做的，也莫想它是画中的，只观其色——如熔金，如丹砂，不偏不倚，光明遍照。”
沈砚清依言闭目，指尖仍握着那支狼毫。起初，他满脑子都是画中红日的笔法，想着如何调配朱砂才能画出这般色泽，可渐渐的，观音的声音如流水般漫过心湖，那些杂思竟慢慢淡去。他仿佛真的站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头顶悬着一轮红日，暖意从头顶渗入四肢百骸，连书斋里潮湿的樟木气息都消失了，只剩一片纯净的光明。
“观到红日边缘的光晕了吗？”观音的声音在耳畔轻响，“莫执着于光晕的深浅，只需知它一直都在，如同佛性，从未离开过你。”
不知过了多久，沈砚清睁开眼，窗外的晚霞已褪成了淡紫，那轮水做的红日也化作水汽，消散在空气中。可他的指尖却仍留着暖意，案上的宣纸不知何时铺展开来，他竟在无意识间画了一轮红日，没有用朱砂，只用淡墨晕染，却比以往任何一幅都更有灵气，仿佛那轮红日真的能从纸上跳出来。
“这便是‘观想’的妙用。”观音拿起那幅画，指尖的微光落在纸上，红日旁竟渐渐晕出一片琉璃地，莹白通透，能映出人的影子，“接下来，可试‘地观’。《观无量寿经》中说，极乐世界的琉璃地，‘内外映彻，无有障碍’。先生可将心念放在脚下，观想自己站在琉璃地上，所有烦恼都如尘埃般落在地上，被琉璃的光明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