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问她,知不知道他病了?
知不知道他可能快死了?
他想问她,还记不记得当年那个小出租屋,记得那晚酒店里汗湿交缠的炽热?
但他什么都没问。
他看着她那双漂亮却冷漠的眼睛,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滚了下来。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像条摇尾乞怜的狗。
他更怕听到她口中说出更残忍的话。
“好。”
他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几乎立刻就答应下来,生怕她反悔,又或者,是生怕自己后悔,“我同意离婚。”
黎红梅似乎没料到他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漠,起身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签了吧,财产分割上面写得很清楚,不会亏待你。”
郑志伟看也没看,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有些抖,但很清晰。
手续办得出奇地快。
拿到那个暗红色小本本那天,郑志伟最后看了一眼黎红梅。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跟谁发信息。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无名指上,那里空荡荡的,原来他早就给她买过戒指,她嫌土气,从来没戴过。
郑志伟转过身,拖着那个用了多年的旧行李箱,一步步走远。
咳意涌上来,他用手捂住嘴,剧烈地咳嗽,瘦削的肩膀剧烈颤抖着。
摊开手心,一抹刺眼的红。
他以为,这辈子和黎红梅,就这样了,老死不相往来。
可他走后不到半年,风光一时的“红梅集团”就出了大事。
一批价值千万的货在运输途中全部霉变,质检被爆出严重问题,合作商纷纷解约,资金链瞬间断裂。
那个叫林皓的投资人,早就卷了最后一笔钱,跑得无影无踪。
黎红梅从高高的云彩上,结结实实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公司破产,资产被冻结,别墅豪车全部被拍卖。
昔日的朋友、合作伙伴,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直到这时,在她一无所有,蹲在潮湿廉价的出租屋门口,吃着毫无滋味的泡面时,她才猛地想起来。
想起那些年,无论多难的坎,郑志伟总是默默在她身边,替她解决好所有麻烦。
想起他宽阔的背脊,想起他夜里给她掖被角的手,想起他看着她时,那双永远带着温暖和包容的眼睛。
她终于明白,那座看似由她掌控的商业帝国,地基是郑志伟一砖一瓦垒起来的,顶梁柱是他用肩膀硬扛起来的。
他这一走,抽走了所有的根基和支撑。
一场秋雨哗啦啦下来,寒意刺骨。
黎红梅打听到郑志伟在城郊租了个小院子养病。
她冒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