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价小费
暴雨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陆昭的外卖箱上噼啪作响。他骑着二手电动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灵活穿梭，雨衣帽子被风吹得翻起来，雨水顺着脸颊流进衣领，冰凉刺骨。
“催什么催！这鬼天气，晚个十分钟会死啊！” 陆昭对着电话那头的客户低声咒骂，挂了电话又赶紧点开导航，确认下一个订单的地址 —— 市中心的铂悦酒店，备注里写着 “务必准时，小费从优”。
陆昭咬咬牙，拧动车把，电动车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两道水花。他太需要这笔小费了，母亲的化疗费还欠着医院三万多，房东昨天又来催租，说再交不上就把他的东西扔出去。
铂悦酒店门口灯火辉煌，与外面的狼狈世界仿佛两个次元。陆昭停好车，整理了一下湿透的衣角，提着外卖箱快步走进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他的鞋底沾着泥水，走一步就留下一个印子，引来了服务生警惕的目光。
“3008 房的外卖。” 陆昭对着前台说，声音有些发紧。
前台打了个电话确认，然后指了指电梯：“上去吧，客人在房间等你。”
电梯里，陆昭对着镜面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他不想让客人觉得自己太狼狈，毕竟对方承诺了 “小费从优”。
3008 房的门虚掩着，陆昭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进来。”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茄味，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雨景。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透着一股压迫感。
“您的外卖。” 陆昭把餐盒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说，“麻烦您确认一下，没问题的话……”
男人转过身，陆昭看清了他的脸。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高挺，嘴唇很薄，眼神锐利得像鹰隼，扫过陆昭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放那儿吧。” 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背影一样低沉，带着点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却没有拿出纸币，而是从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里，取出了一枚硬币，放在茶几上。
陆昭愣了一下，那是一枚 5 美分的硬币，正面印着杰斐逊的头像，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平平无奇。他心里泛起一丝不满，心想这人也太抠了，就算小费少，给张十块二十块的纸币也行啊，给一枚外国硬币算怎么回事？
“这是…… 小费？” 陆昭的声音有些迟疑。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容，点了点头：“对，小费。好好拿着，它比你想象中值钱。”
陆昭皱着眉，不太情愿地拿起硬币。硬币冰凉，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刻痕，像是被人用工具精心雕刻过。他本来想拒绝，可一想到母亲的医药费和房租，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就是一枚硬币吗，拿着就拿着，大不了回头扔了。
“谢谢。” 陆昭低声说了一句，转身快步走出房间，连门都忘了关。
回到电动车旁，陆昭把硬币随手扔在外卖箱的夹层里，然后骑着车冲进雨幕，继续送下一个订单。他完全没把那枚 5 美分硬币放在心上，只当是遇到了一个奇怪的有钱人。
直到晚上十一点，陆昭送完最后一个订单，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出租屋在老城区的一个破旧居民楼里，只有十几平米，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