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未来恋人寄来的信时,我正因为癌症接受冷冻。
他说三十年后癌症会被攻克,我们会相爱,让我务必等他。
我们通过时空信件相爱整整三年,写下上千封信。
解冻前一天,我却查出身体里藏着休眠的艾滋病毒。
「别打开冷冻舱——」我颤抖着写下最后一封信。
系统显示:「发送失败,收件人已于三年前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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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无边的冰冷裹挟着意识沉浮,像坠入一片没有尽头的墨黑冰海。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被某种超越自然的力量强行拖拽,凝固在生与死的缝隙中。
最后残存的感知,是仪器单调的嗡鸣,和医护人员模糊的、带着惋惜的低语。
他们说,希望渺茫。
他们说,这更像一场定价高昂的、绝望的葬礼。
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丝微光,穿透了厚重的冰层与停滞的时间,试图唤醒什么。
【生命体征监测中……意识碎片捕捉……开始尝试复苏……】
机械的电子音在虚无中响起,断断续续。
紧接着,一片更清晰的、不属于这具冰冻躯体的信息流,强横地涌入她即将苏醒的脑域。
【致寒冰中的安: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一定会感到无比困惑,甚至恐惧。请相信,这不是恶作剧。我是林深,来自你解冻后的第三十年。此时,困扰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癌症,包括你所罹患的泛癌种,已被成功攻克。
我们……在未来相识。并将成为彼此最重要的人。
医学解冻技术尚存在风险,历史记录显示,你的复苏过程会出现短暂意识清醒期。利用这段期完成‘时空耦合’,是确保你完全苏醒的关键。这封信,以及后续我将尝试发送给你的信息,是锚定你意识存在的坐标。
请务必坚持住,安。为我,也为我们的未来。务必等我。】
信息流戛然而止。
冷冻舱内,安的睫毛凝结着细密的白霜,眼球在眼皮下剧烈颤动。有限的脑电波被那封信强行激活,震荡不休。
林深?三十年以后?相爱?
荒谬的感觉甚至压过了生理性的痛苦。是濒死的幻觉吗?还是冷冻程序设定出的、用于稳定情绪的虚假心理干预?
她试图挣扎,但身体如同最坚硬的钻石,被绝对零度封存,连思维都仿佛冻脆了,一碰就会碎裂。唯有那封信的文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奇异力量,烙在她的感知里。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中流逝。或许是一分钟,或许是一小时。
又一波信息流如期而至,比第一次更加清晰,带着抚慰的力量。
【感觉好些了吗?安。我知道这很难承受。第一次耦合对你的意识负荷很大。别怕,试着跟随我的指引。回想一些温暖的事……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温度,雨后泥土的气息,你喜欢的那首老歌的旋律……】
那声音,透过冰冷的文字,竟真的传递过来一丝奇异的温暖。像绝望的冰原上,忽然有人递来一杯热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野,却让冻僵的指尖有了知觉。
她下意识地,跟随那引导去想。稀薄的、久远的记忆被撬开一角。夏日的蝉鸣,外婆摇着蒲扇,玻璃碗里冰镇的杨梅红得诱人……真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