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稍微释放一点儿,我就喘不过气。
我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番暴打,以前是痛在了身体上。
回忆的时候,便是痛在了灵魂上。
我的愤恨,我的无助,仿佛要把心给灼烧尽了!
我捏紧拳头,蹲在枣树下,掩面颤抖。
为什么还不让我从这噩梦里清醒过来?
我好想逃走。
4 被爷奶旁观
“吱呀——”
老房子的木门被推开了。
首先出来的是爷爷,然后是奶奶。
爷爷唱着熟悉的歌,理着农具。
奶奶轻手轻脚地打扫卫生,收拾家里。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我已看了许多年了。
他们还年轻着,也没什么病痛。
过会儿喝了粥,他们还会一起下地里干活。
他们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
他们的眼神扫过我站着的地方时,没有任何停留。
他们应该看不见我吧?
就像我被叔叔和婶婶暴打的时候,他们看不见我一样。
现在的我,站在他们面前,为着多年前的痛苦而哭泣,他们也看不见。
我却是久久地注视着他们。
我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在家里人睡醒之前,料理着家中琐事,喂鸡喂猪,扫地擦桌,做饭洗衣……
他们为了经营好这个家而劳碌,任劳任怨。
他们为了维持家中和平相处的假象,劳而无为,任我饱受欺负。
我是个女孩子,只是一个隔了辈的孙女。
让我活着,就是在他们的封建思想下,对我顶了天的恩情。
而打我的,却是他们最宠爱的小儿子和小儿媳。
他们甘愿像老黄牛一样,替小儿子和小儿媳阻挡外界的一切伤害。
哪怕半生积蓄被俩人偷走,哪怕小儿子在外赌博打架无所不为,他们也是兢兢业业地帮着擦屁股。
擦完了屁股,还得对外说,这俩人是他们的骄傲。
裤裆子里多个晃荡的东西,再娶个老婆,就能成为家里的骄傲?
谁知道他裤裆里塞的东西,是骄傲还是屎?
我站在一旁,目送着他们扛着农具,迎着晨阳,外出劳作。
我的心情恢复了平静。
也不知道他们旁观我的挨打时,心里是否平静无澜?
老房子里也恢复了安静。
5 被香火嫌弃
我不打算逃走了。
我突然很想看看我自己。
让我站在老房子外边,旁观里边的自己那颗饱受摧残的童心?
我不忍心。
至少,我要去看看她,抱抱她。
还要和她说一句:“小照南,不要怕,你终有一天会发出光芒,于这黑暗中解救自己。”
小时候的我,应该也已经醒过来了吧?
有机会看看小时候的自己,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穿过大门,来到屋里。
屋里很亮堂,但是却有些神秘的气息,让人心里压着黑云似的,闷沉且压抑。
屋子正中的香火台上,烛火燎燎,烟雾袅袅。
我没有多看一眼。
这是只有家中男丁才能拜的地方。
我甚至不被允许靠近。
因为我出生时足足六斤重的身子,却忘记多长胯下那二两肉了。
他们平等地嫌弃胯下先天性残疾的人。
其实我小时候偷偷拜过,我求的是自己不再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