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天选打工人
比赛日后的老特拉福德，喧嚣褪尽，只剩下曼彻斯特标志性的阴郁湿冷，我裹着羽绒服，依旧能感觉到寒气从百年红砖墙里丝丝渗出。球迷们退场之后，偌大的球场安静得过分，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食堂里老鼠开会的吱喳声，它们大概也在激烈争论桑乔那个领着30万镑周薪却连食堂都进不去的家伙，到底还回不回得来。
虽然球队刚在主场3-2惊险啃下了伯恩利，为漫漫保级路上抢得了宝贵的3分，但主教练鲁本·阿莫林的脸色，比曼市的天空还要黑。
像往常一样，那些场上折返跑的千万富翁们又挥霍了无数次机会。对阿莫林来说，更要命的是，格雷泽家族今天也来了两个人，表情严肃地坐在包厢里，脸上的褶子并未因球队的胜利舒展半分，大概率是已经在盘算要不要让阿莫林继续留任的问题。
我猜这个葡萄牙少帅现在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就不该来搅和曼联这趟浑水，可是这路还不是他自己选的嘛。赛后新闻发布会结束，他在球员通道里和我撞了个满怀，不仅没道歉，还转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居然迁怒于我！？
我真不晓得他拽什么，他这主教练的位子比草皮上的露水还靠不住。我呢？我可是超级关系户。是我二舅这个手眼通天的男人，把我硬塞进曼联俱乐部来上班的。即便在“拉爵”吉姆·拉克特里夫爵士大搞开源节流，俱乐部财政紧张得快要破产的生死存亡之秋，我二舅依然能为他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在梦剧场里谋个差事。
所以，我打赌，阿莫林绝对会比我先收拾东西滚蛋。
况且，他也不是我的直属上司。他看不顺眼哪个球员，可以下放预备队；跟队医或数据分析师不对付，也能靠“宫斗”把人逼走。可是我是保安啊，他阿莫林犯不着跟一个和足球无关的安保人员干架吧。
……也说不准。现在回想起来，当初我的面试就很离谱。我只是来应聘保安，面试官居然是球队主教练阿莫林和俱乐部新老板拉克特夫爵士本人。
这事儿要是仔细琢磨确实蹊跷，保安面试怎么会惊动这两尊大佛？我二舅的面子真有这么大？难道他真是传说中的“曼彻斯特范德彪”？
面试时，是拉爵先开的口，他看着我，却意有所指地对阿莫林说话：“就这位丁先生了。鲁本，你要理解，就像愿意接手曼联的教练很少一样，肯来处理俱乐部‘那个问题’的人，就更难找了……”
阿莫林从头到尾就没给过好脸色。他没搭理拉爵的阴阳怪气，只是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时髦的卷发，然后拿起我的简历，用狐疑的目光确认道：“丁柯先生，对吧？”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心里还有点小惊讶，这葡萄牙佬居然能把我的中文名念准。
“你的简历上说，你精通阴阳五行，驱魔经验丰富……”阿莫林捏着的那张A4纸，应该是我二舅给俱乐部高层递过去的简历，那东西不是我自己写的，甚至二舅都没有给我看过他搞的这版虚构的人设。听这措辞，二舅吹牛灌进去的水分有点大。
不，岂止是有点大，简直是离谱。我顶多是跟小姨那个出家的前男友学了点道法皮毛，画符都画不顺溜。至于驱魔？纯属无稽之谈。这世上哪有魔鬼？真要有，那也是拉爵这种毫无底线，为了省钱随意辞退功勋老员工的邪恶资本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