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瞧见陆覃昀过来。
他该是没瞧见我。不然不会离我如此之近。
待我顶着个荷叶与四目相对之时,他才皱眉匆匆离去。
我就知道,他还是如往常一般,对我厌恶至极。
他知我是妖。
去岁除夕之夜,他对阿酌说“人妖殊途”。
我匆匆跑开,来到初见阿酌时的假山附近,却撞入一个宽厚的怀抱。
是太子殿下。
[你听见了?]疏离清冷的与其犹如山中冷泉在我耳畔响起。
[是。]明明以我现在的妖力根本无须害怕一个人族,可在他面前我却莫名其妙感到不安。
[你是妖]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的神色。
[和人族在一起,你想过后果吗?]
[妖又怎样?夏朝开国近百年,早在商王时便已人妖和谐,更何况我不会伤害他,我能护他]我倔强地瞪他,不肯示弱。
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要再在任何人面前说你是妖。]
[为何?]
[人心叵测]
[三皇子呢?]
他的眉头轻轻皱了下[也别再提了。]
看着他拂袖而去,我心里有股说不上的难受。
那天夜里,我突然心神难宁,尖锐的疼痛从心底漫出。
陆覃酌来的时候我吐了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他抱着我,抚我后心,一边拍一边念叨着[阿璃不怕,阿璃不怕…]
我这一病病了两个多月,看了无数大夫最终得出个忧思过重的病症。
人给妖看病,能看出什么呢?
从那次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妖也会有弱点,虽然我不知道那弱点是什么。
再之后,我便很少再见太子,哪怕遇见,他也会避开我。
05
夏末之时朝堂吵得不可开交,只因边疆蛮族屡屡来犯。
阿酌旧伤未愈,但仍请兵启程。
他执意让我留在府中。
可我又怎么舍得。
[战场无情,我们阿璃该乖乖等我回家。]
[我请了皇兄照看你,你不可乱跑。]阿酌的眼睛亮闪闪的,在我心尖上乱跑。
[你要时时与我报平安,不可以身犯险。]
[好。]
[大敌当前,不能掉以轻心,你的伤还未全好。]
[好。]
[打不过就跑,不准…不准…]
[好好好。我们阿璃说什么都好,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风吹烛光闪,阿酌轻搂着我道:[等我回来小阿璃,等我回来。]
06
太子殿下果然应下了阿酌的请求,不时来府中走动。
但他仍一往如前般避着我。
[阿酌托我照顾你,你便安生呆在府里。]
[我是妖,不需要任何人护着。]
[你呆在这里,不要闯祸,便是护着自己。]
话不投机,我转身便走。
我不放心。
我得去寻阿酌。
我带着满心欢喜彻夜赶路,却在驿站听闻阿酌死讯。
副将反水,利箭穿心而过。
至死都未闭眼。
我食言使用妖术赶到驻军之地,满目疮痍,阿酌一身血污的。
阿酌他眉如墨画,眼若星辰,不该如此这般。
[不会的...不会的...]我喃喃道,抱着他冰冷的身体发颤。
太子殿下说过,不可使用妖法,尤其不可在人前展现。
可我忍不住,阿酌,我忍不住啊。浓重的血腥味将我团团包裹,怀中的僵硬让我理智渐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