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邻居，见面点头都算是交情了。
至于莉莉安，她对我的当然是信任，但她现在昏迷着，这份信任无法被“提取”。
我环顾四周，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世界里，寻找着符合条件的人。
然后，一个名字，跳了出来。
陈默。
我的发小，我唯一的朋友。
我们从小一起在贫民窟长大。
一起挨饿，一起被人欺负，一起在码头扛麻袋。
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家伙，有点笨，但对我，是掏心掏肺的好。
有一次我生病发高烧，他把唯一一件厚衣服披在我身上，自己穿着单衣在外面冻了一夜。
还有一次，我们被一群混混堵住，他为了让我先跑，自己被打断了一条腿。
他总说：“林夜，你比我聪明，你将来一定能走出这个鬼地方。”
“到时候，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他对我，就是那种不掺任何杂质的，傻乎乎的信任。
他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相信我做的每一个决定。
相信我，永远不会害他。
“无暇的信任”……
祭坛说的，就是这个吗？
我的手，开始发抖。
不……
不行。
绝对不行。
我可以杀恶棍，可以献祭罪人，我可以让自己变成魔鬼。
但我不能动陈默。
他是我在这片黑暗里，唯一还能看到的一点光。
【他……很合适。】
祭坛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这份信任，纯粹，干净，没有任何杂质。】
【献祭它，你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的妹妹，将彻底痊愈。】
我抱着头，蹲了下去。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在打架。
一个在说：不能这么做！那是你唯一的朋友！你怎么能背叛他！
另一个在说：莉莉安快死了！你还有选择吗？朋友和妹妹，你选谁？
选谁？
这他妈的是个选择题吗？
莉莉安的咳嗽声，又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那么无助，那么痛苦。
我想起了陈默那张憨厚的笑脸。
“林夜，有我呢，别怕。”
我的心，像是被一把刀，来回地割着。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每一次，我都要在最珍贵的东西里，做出选择？
我献祭了童年，献祭了良知，现在，还要我献祭友情吗？
我一拳砸在地上。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冲着祭坛，低吼道。
【这是……回报率最高的选择。】
祭坛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最有效率，也最残酷的事实。
我沉默了。
良久。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
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我走到破庙门口，看着外面的世界。
天，快亮了。
新的一天要开始了。
对很多人来说，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对我来说，是将要亲手埋葬我最后一点人性的……一天。
我该怎么做？
怎么才能……“献祭”一份信任？
我需要一个计划。
一个能让他对我彻底绝望，让他对我的信任，在那一瞬间，化为最深的憎恨与诅咒的计划。
只有那样的瞬间爆发，才能把这份“祭品”的价值，催发到最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