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像惊雷炸在傅砚深耳边，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哗啦啦的声响惊得窗外的雨燕扑棱棱飞走。他瘫坐在地毯上，信纸从手中滑落，飘到脚边被雨水打湿的地方，字迹晕染开来，像一道血泪。
这些年的种种疑点瞬间串联起来——母亲对沈曼柔异乎寻常的纵容，对傅知夏若有似无的忌惮，程砚舟虽为养子却总能接触到傅家核心产业，还有自己身体变化时，母亲那复杂又躲闪的眼神……原来，他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不知过了多久，傅砚深缓缓捡起湿透的信纸，指尖颤抖着将它小心翼翼地抚平。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傅家花园，那个曾经承载了他无数美好回忆，如今却充满谎言的地方。他想起傅知夏当年被他推开时，眼中那绝望又冰冷的眼神；想起程砚舟每次看向他时，那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想起沈曼柔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的柔弱模样……一股强烈的愧疚和愤怒涌上心头，几乎将他淹没。
他必须找到傅知夏，向她道歉，告诉她所有真相。可他又怕，怕她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怕她再也不肯原谅自己。
就在傅砚深心绪翻涌之际，书房门被轻轻推开。程砚舟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看到傅砚深苍白的脸色和散落一地的信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没有多问，只是将茶杯放在桌上，轻声说：“外面雨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
傅砚深抬起头，看着程砚舟温润的眉眼，突然问道：“砚舟，你早就知道真相，对不对？”
程砚舟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是，我早就知道。祖父在我成年时，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他说，傅家欠你的，欠知夏的，都该由我来还。”
“还？”傅砚深苦笑一声，“怎么还？我毁了知夏的人生，冒充了你的身份，享受了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这些都不重要。”程砚舟打断他，“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还有机会弥补。知夏她……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放下你。”
傅砚深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真的吗？”
程砚舟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傅砚深：“这是我昨天在知夏房间看到的，她一直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
照片上，是傅砚深和傅知夏小时候的合影。那时的傅知夏扎着羊角辫，笑得一脸灿烂，正踮着脚尖给傅砚深戴一朵刚摘的栀子花；傅砚深则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却还是任由她摆弄。照片的边角已经被摩挲得有些发白，显然被人珍藏了很久。
傅砚深看着照片，眼眶瞬间湿润。他想起小时候，傅知夏总是跟在他身后，“砚深哥哥”长“砚深哥哥”短地叫着；想起她为了帮他抢回被其他孩子抢走的玩具，被打得鼻青脸肿，却还笑着说“砚深哥哥，我没事”；想起他生病时，她偷偷溜进他房间，把自己最喜欢的糖果塞给他……原来，那些被他遗忘的时光，傅知夏一直都记得。
“我该怎么做？”傅砚深声音沙哑地问道。
程砚舟看着他，认真地说：“去找她，告诉她所有真相，然后……尊重她的选择。无论她选择谁，我们都要祝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