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房租从三千涨到九千，要么这个月底就给我搬走！”
王太太双手叉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的脸上。
两个月前，就是这双手还亲热地拉着我，那张堆满褶子的脸笑得像朵菊花，夸我把她的破房子变成了“样板间”。
此刻，她看着我亲手设计、一砖一瓦打造起来的家，眼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贪婪。
“我劝你想清楚，林设计师。”
她下巴一扬，鼻孔看人。
“这地段，这装修，九千块你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要是觉得亏，可以去告我啊！”
她得意地拍着胸脯，一副吃定我的无赖相。
“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违约金，一个月房租，三千块而已！我赔得起！”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副稳操胜券的嘴脸，我忽然就笑了。
她被我笑得有点发毛，眉头拧成一个疙瘩：“你笑什么？”
告她？
为了三千块违约金和一肚子气，跟这种人耗上几个月？
不，太便宜她了。
我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在她的注视下，拨通了我施工队长张哥的电话。
电话接通，我直接点了免提。
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这间精致温馨的客厅。
“张哥，活儿来了。”
“记得我们上个季度刚完工那个项目吗？对，就是我现在住的这个。”
“客户……变卦了。”
我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眼神却冰冷地刺向王太太。
“准备一下，下周带兄弟们过来。”
“我们……把它恢复原样。”
我挂掉电话，对那张已经血色尽失的脸做了个安抚的手势。
“别急，王太太。”
“当初你把一个什么样的水泥房交给我，我就还你一个什么样的水泥房。”
1
一年前，我还是个为爱发电的设计狗，满脑子诗和远方。
我死磕“湖畔花园”这个小区，环境、学区，样样顶配。
问题是，这儿的房子没有卖的，二手房源连个鬼影都没有。
我跑断腿，磨破嘴，终于，一个老中介一拍大腿，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一个“奇葩”。
“林小姐，有套房，16栋顶楼，150平，一直空着。”
“房东几年前买了就扔那儿了，里面还是水泥地、大白墙，连水电都没走利索。”
我两眼放光。
“卖吗？”
“只租不卖！但房东要长租，五年起步。”中介一脸为难，“而且那房东……不好搞。有人想租来当仓库，她嫌钱少。有人想租来办公，她怕把房子弄坏。就这么僵着。”
半毛坯。
长租。
既然买不到房子，租一套不是不行。
见到房东王太太那天，她穿着一身走形的旧套装，头发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看我的眼神像在菜市场挑拣一颗打蔫的白菜。
“你要租我的房子？”她从头到脚地扫视我，“小姑娘，我这可是水泥房，住不了人。”
“王太太，我就是做室内设计的。”我递上名片。
“我太喜欢这个小区了，您的房子底子好，我想自己装一下，就当给自己做个样板间。”
“自己花钱装修？”
王太太那双精明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那……装修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