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还带着夏末的余温，吹得梧桐树叶沙沙响时，林小满抱着一摞刚领的练习册，在教学楼三楼的拐角处，和抱着篮球的陈屿撞了个正着。
“哗啦——”练习册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数学同步练习》的封皮还被篮球蹭上了一道灰印，像给白色封面添了块不显眼的小补丁。林小满蹲下身捡书，指尖刚碰到那道灰印，就听见头顶传来一道带着歉意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帮你捡！”
陈屿的动作很快，长手长腿一弯，三两下就把散落的练习册拢到一起，还细心地把蹭脏的那本抽出来，用校服袖口蹭了蹭灰印——结果没蹭掉多少，反而让灰印晕开了一点浅淡的痕迹，像朵没画好的小云彩。林小满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没事，我回去用橡皮擦擦就好，实在不行，贴个卡通贴纸挡挡也挺好看的。”
她接过练习册，才发现眼前的男生是隔壁（2）班的陈屿。上周学校篮球赛，他最后一秒投进压哨三分球的样子，至今还贴在教学楼一楼的公告栏里，连她们班最不爱运动的女生王乐乐，都在课间拿着手机对着照片犯花痴：“你看陈屿投篮的时候，睫毛都在发光！”可此刻的陈屿，额角还沾着汗，校服领口敞开两颗扣子，脸上带着点无措的红，倒不像赛场上那样耀眼，反而多了几分少年人的青涩，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还带着绒毛的桃子。
“我帮你送到教室吧？”陈屿指了指她怀里快抱不住的练习册，语气带着主动弥补的诚意，“看你这胳膊都快弯成直角了，别再摔一次。”林小满没拒绝，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两人并肩往高二（3）班走。走廊里有两个男生追跑打闹，陈屿下意识地往林小满那边靠了靠，用胳膊轻轻挡了一下，像棵小树苗似的把她护在里面，避免她被撞到。这个小动作让林小满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她偷偷瞥了眼陈屿的侧脸，阳光刚好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浅浅的阴影，连耳尖的红都看得清清楚楚。
到了（3）班门口，林小满正要道谢，陈屿突然指着教室后窗说：“你们班后窗那盆绿萝，叶子好像有点黄了。”林小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那盆上个月刚搬来的绿萝，最外层的几片叶子边缘泛着淡淡的枯黄，蔫蔫地垂着，像没睡醒的小朋友耷拉着脑袋。“可能是最近忘了浇水吧，之前是同桌李萌萌负责的，她上周请假了。”林小满小声说。陈屿“哦”了一声，又补充道：“绿萝不能暴晒，也不能浇太多水，土干了再浇就行，我家阳台也有一盆，我妈教我的——对了，浇水的时候别浇在叶子上，容易烂。”
说完，他挠了挠头，抱着篮球跑了，背影跑得飞快，连校服下摆都飘了起来。林小满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又转头看向后窗的绿萝，嘴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心里默默记下了“土干再浇、别浇叶子”的小技巧。
从那天起，林小满开始留意后窗的绿萝。每天课间，她都会跑过去摸一摸盆土——如果土是干的，就拿着小水壶慢慢浇；如果土还湿着，就把绿萝往窗户里面挪一点，避免正午的太阳直射。有一次她浇水时，发现叶子上沾了点灰尘，还特意从抽屉里拿出湿纸巾，小心翼翼地擦叶子，连叶梗上的小绒毛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