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我的天，老张这……真是说一不二啊！”
“嫂子说倒水，浩哥不敢不倒，哈哈哈！”
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
这些声音，像一把把尖刀，穿过客厅，精准地扎在张浩的背上。
我能想象，他在卫生间里，会是怎样一副恼羞成怒、无能狂怒的表情。
我端起柠檬水，轻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很舒服。
今晚的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02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然后是盆被重重放在地上的闷响。
张浩在里面磨蹭了足足五分钟。
我猜，他大概是需要这点时间，来重新黏合他那被我亲手撕碎的面具。
等他再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的酱紫色已经褪去，恢复了正常的肤色，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
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的眼底，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窘迫和不甘，像两簇小小的火苗，燃烧着。
他强行打起精神，试图用提高的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来来来，都愣着干嘛！继续喝！今天谁也别想走，不醉不归！”
他举起酒杯，手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杯里的酒液晃动着，映出他慌乱的眼神。
朋友们很给面子地配合着举起了杯，但客厅里的气氛，再也回不到刚才的热烈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又好笑的味道。
所有人的眼神，都有意无意地，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扫来扫去。
带着探究，带着玩味，也带着一丝敬畏。
我成了这场酒局新的焦点。
我没有理会张浩举起的酒杯，也没有去看他。
我拿起桌上的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然后送到唇边，优雅地抿了一口。
从始至终，我一言不发，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那场风波，只是一阵无足轻重的微风。
我完全不给他任何台阶下。
我的冷淡，是比争吵更尖锐的武器。
张浩举着酒杯的手，在空中僵了许久，见我毫无反应，只好讪讪地放下。
他坐到我身边，整个人坐立不安，像屁股底下长了钉子。
沙发明明很宽敞，他却非要挤着我。
他偷偷地，在沙发底下，用脚尖碰了碰我的脚踝。
那是一个我们之间惯用的小动作，代表着求和，或者讨好。
我感受到了，但我假装没有。
我甚至还往旁边挪了挪，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他的眼神开始急切起来，拼命地向我使眼色，眼皮都快抽筋了。
那眼神里，有恳求，有埋怨，还有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依然视而不见。
我转过头，开始和王胖子的老婆聊起了最近新上映的电影，聊起了哪家商场的衣服在打折。
我聊得兴致勃勃，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客厅的人都听见。
我只字不提刚才的“洗脚水”事件，仿佛那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可越是这样，张浩就越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我的无视，比任何指责都让他难受。
这让他像一个在舞台上卖力表演，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小丑。
他的脸，又开始一点点地涨红。
他知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他心中的怒火和不安，像两头野兽，在他的胸腔里疯狂地撕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