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埋头对付碗里的红烧肉，妻子苏薇用她做指甲时永远翘着小拇指的优雅姿势，将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江辰，我们离婚吧。”
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差点噎死在我喉咙里。我猛灌半杯水，好不容易顺过气，抬头看她。
苏薇今天穿了件香奈儿最新款的白色套装，衬得她肌肤胜雪。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就连提出离婚的这一刻，她依然保持着那份让我初见倾心的高雅仪态。
“你说什么？”我确信自己听错了。
她把文件又推近几分，我看清了标题——离婚协议书。
“你先别急，听我解释。”她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这是假离婚。”
我放下筷子，擦擦嘴，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结婚三年，我太了解苏薇了。每当她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要求时，总会先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继续说。”
“林浩回国了。”她说出这个名字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林浩。那个贯穿我们婚姻始终的幽灵，苏薇的白月光初恋。大学时代的才子，如今海外归来的精英。
“所以？”我面不改色。
“他这次回来创业，需要应对投资人背景调查。未婚状态会更有利。”苏薇顿了顿，避开我的目光，“他希望我能暂时以单身身份...陪他出席一些场合。”
餐厅的水晶吊灯太亮了，照得我眼睛发疼。我沉默地盯着苏薇，她不安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就六个月。”她急忙补充，“六个月后，等林浩的公司稳定了，我们立刻复婚。”
我仍然不说话。
“为了补偿你，家里的财产全部归你。”苏薇像是早已准备好说辞，“这套房子、存款、我的那辆保时捷，都是你的。我净身出户。”
我终于笑了：“听起来我稳赚不赔啊。”
“你同意了？”她眼睛一亮。
我拿起那份离婚协议，慢条斯理地翻看。条款清晰优厚，确实如她所说，几乎所有财产都归我。苏薇只带走几箱衣服和化妆品。
多么慷慨的牺牲。为了白月光，她连自己打拼来的财富都可以不要。
“我需要你配合演一场戏。”苏薇见我不语，继续说着，“在家人朋友面前，我们要表现得是感情破裂和平分手。绝对不能透露是假离婚。”
“不愧是营销总监，剧本都写好了。”我轻笑着说。
她忽略了我的讽刺，从包里拿出一支万宝龙钢笔，递到我面前。
“签了吧，江辰。就六个月。”
我看着那支笔。三年前，我们就是用这支笔签了婚书。现在，它要被用来签署离婚协议。
多么讽刺。
我接过笔，在乙方签名处流畅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格外清晰。
苏薇长舒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谢谢你，江辰。我就知道你会理解。”
她收起协议，动作轻快得像刚完成一桩大生意。走到门口时，她回头对我说：“放心，六个月后，我会带着更好的自己回来找你。”
门轻轻关上。我独自坐在餐桌前，看着凉掉的红烧肉，突然笑出声来。
苏薇啊苏薇，你总是这么自信满满。
你以为六个月后一切还会如你所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