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攥紧了手指,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痛感让我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凌韬……摄政王凌韬!
你用我父兄的鲜血染红你的官袍,用我家族的尸骨垫高你的权位,如今,连我最后一点苟延残喘的存在,也要榨干利用,变成你掩盖罪责、安抚民心的工具!
冷宫幽寂,只有我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窗外,天色愈发阴沉,仿佛永夜将至。
第二章:孤注一掷,暗藏杀机
殿内死寂。
那套华美的祭服摊在地上,像一只展开翅膀的、色彩斑斓的毒蝶,随时要扑上来,将我吞噬。
冰冷的恐惧过后,是一种更深的、几乎要将我骨髓都冻结的寒意。凌韬不仅要我死,还要我死得身败名裂,死得“合情合理”,用我的血,洗净他手上的污秽,巩固他的权位。
好一个一石二鸟的毒计!
我缓缓站起身,走到那祭服前,蹲下。手指触摸到冰凉的丝滑绸缎和金线银线绣出的繁复纹路。这布料,这工艺,恐怕比宫里几位得宠的妃嫔的朝服还要贵重。凌韬真是舍得下本钱,对一个“祭品”如此“慷慨”。
是啊,祭品越珍贵,才越能显得他心诚,不是么?
指尖一寸寸抚过衣裙的褶皱、夹层。绝望之中,总有点不甘心,像灰烬里不肯熄灭的火星。我在找,哪怕是一根针,一个微小的、可能存在的疏漏。
就在这时,我的指尖在袖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褶皱里,触碰到了一小片异常坚硬的异物。
我的心猛地一跳!
迅速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窥视。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挑开那几乎看不见的线脚,从里面取出一枚只有小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深色矿物薄片。它触手冰凉,质地奇特,不像普通的石头或金属。
这是……
我猛地攥紧那枚薄片,冰冷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张模糊而慈祥的脸——是曾经伺候过母后的一个老宫人,在我被圈禁的初期,曾偷偷给我塞过几块饴糖。她后来去了哪里?是死了,还是被调走了?我不得而知。
这枚薄片,是她吗?还是其他对凌韬不满的旧人,冒死送进来的?
他们想告诉我什么?
我将薄片紧紧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窗棂。窗外,暴雨依旧,但天际似乎透出了一丝极微弱的、灰蒙蒙的光亮。
沧澜江……暴雨……异象……
一段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猝不及防地撞入脑海。
那是很小的时候,一个同样暴雨连绵的午后,一个满身酒气的老宦官抱着我躲在廊下避雨,指着汹涌的江面,哼着一首腔调古怪的谚语:
“沧澜水婆哭不停,乌云盖顶星月隐。”
“莫道龙王脾气躁,只等东风压西云。”
“待到……待到……”
我用力回想,破碎的音节在脑中拼接。
“……待到时辰交卯正,雷公电母显真灵!”
卯正?!
就是清晨五点到七点!祭祀大典,正式定在卯时三刻开始!
我的心狂跳起来,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破开重重迷雾,照进一丝微光!
这谚语是说,在特定的天气条件下,沧澜江畔的暴雨会在卯正前后达到顶峰,伴有最剧烈的电闪雷鸣?这枚矿物薄片……它遇水会如何?老宫人拼死送来,绝不会是无用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