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百年相伴:他从少年长成了少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化了又下,花开了又谢,不知不觉间,一百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沈清辞还是老样子。暗红的眼睛依旧像淬了血的宝石,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只是个子长高了些,不再是当年那个蜷缩在雪地里的小可怜,长成了个眉眼清俊的少年郎。可不管过多少年,他的模样都没再变过——原来吸血鬼的时光,也和我一样,是停滞的。
这一百年里,我们换过好几个地方。从白雪皑皑的山头,到烟雨朦胧的江南,再到热闹繁华的京城。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先找个安静的院子,然后白天出去逛街、买东西,晚上回来陪沈清辞说话,给他温血喝。
他很乖,从不给我惹麻烦。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就安安静静地待在院子里的树荫下,要么抱着那本破旧的十字架发呆,要么就坐在石阶上,看着太阳一点点落下。他怕光,白天不能出门,只能等我晚上回来,听我讲外面的新鲜事。
“阿狐,今天外面好玩吗?”每次我回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迎上来,眼睛亮晶晶的,像个盼着大人回家的孩子。
“好玩啊。”我一边洗手,一边跟他讲,“今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一个耍杂耍的,能把火球在手里玩来玩去,可厉害了!还有卖糖画的,我给你买了个小兔子,你快尝尝。”
他接过糖画,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甜,谢谢阿狐。”
有时候我会逗他:“清辞,你都跟了我一百年了,怎么还是个少年模样?你看我,虽然也不老,可好歹比当年成熟了些。”
他会红着脸,挠挠头说:“我不知道,我们血族都是这样,成年后模样就不会再变了。”
“那你什么时候成年啊?”我好奇地问。
“不知道。”他低下头,声音轻轻的,“可能还要几百年吧。”
我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反正我有的是时间,我可以等你成年。”
这一百年里,他也慢慢习惯了蒜的味道。虽然还是不能直接碰,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一闻到蒜味就躲得远远的。有时候我做了蒜蓉青菜,他会捏着鼻子,坐在我对面,看着我吃,偶尔还会好奇地问:“阿狐,这东西真的那么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我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到他嘴边,“要不要尝尝?就一口。”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怕晕过去。”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百年,因为有了沈清辞,我再也没有感受过孤独。每天晚上,看着他坐在我身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温好的血,听他讲那些关于西域血族的故事,我就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有一次,我坐在院子里看星星,沈清辞突然凑过来,靠在我的肩膀上,小声说:“阿狐,有你在真好。”
我心里暖暖的,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傻瓜,我们还要一起过好多个一百年呢。”
他抬起头,暗红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嗯,好多个一百年。”
那时候的我,以为我们真的能一起过好多个一百年。我以为,这份跨越种族的陪伴,会像我身上的长生一样,永远不会结束。可我忘了,时光会变,人心,也会变。